曲倏边说边轻轻摇头,皱起眉头,满脸都是真实的困惑和因被无辜牵连而生的委屈:“就在我这边财务准备操作的关键时候——您瞧!”
“我们公司顶级的财务系统,全球同步更新的那种,突然整个瘫痪,所有终端成了成了无用的摆设!”
他摊开手,动作带着一丝对突发状况的不解和抱怨,目光投向墙角的张晓芸,“喏,我们小张同志刚才不是还在手忙脚乱地查故障吗?我还纳闷呢!”
“这系统稳如泰山多少年了,怎会挑这么个要命关头出乱子?”
“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他恍然大悟般重重叹了口气,眼睛直视着赵珊,带着一丝了然又夹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原来是咱们纪委动的手脚?”
“厉害!真正是雷霆手段,分毫不差!佩服,佩服!”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逻辑链条清晰得如同剧本台词,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将无知商人的“本分”与对官方行动的“理解配合”表演得炉火纯青。
他甚至巧妙地将系统故障的紧急场面引入了佐证,无形中似乎坐实了他的账户和系统才是这场突击行动中被合法控制的目标。
赵珊微微眯起了眼睛。
办公室里落针可闻,只有墙角张晓芸压抑不住的细微啜泣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这曲倏,还真是个沉得住气、擅长弄巧的高手。
他这套逻辑严密、神态自然的表演,若是换了别人,未必能立刻找出那根足以刺破虚饰的针。
赵珊心中不由得暗自凛然,对方的心理素质之好,城府之深,远超一般商人。
赵珊没有立刻接话,只是向前踏了一步。
纪委的执行人员如同得到了无声的信号,默然无声地逼进。
两人大步上前。
动作精准如同演练过千百次,迅速而有力地钳制住地上如同烂泥的林维泉的双臂。
那瘫软的躯体被猛地向上拽起,手臂被向后拧成一个痛苦的角度。
林维泉的头颅无力地垂着。
西装前襟不知何时沾了一小片呕吐物,散发着一股酸腐绝望的气息。
他双膝根本无法支撑身体。
完全是被拖拽着向前踉跄,昂贵的皮鞋鞋尖在光洁的地板上拖出两条无力的、断续的划痕。
两名执行人员没有丝毫犹豫,手法简洁利落。
锃亮的金属在顶灯照射下划过一道刺眼弧光,“咔嚓”一声脆响,冰冷沉重的金属手铐已经严丝合缝地锁住了那双曾经翻云覆雨的手腕。
林维泉喉头发出一声短促浑浊的呜咽,彻底失去了魂魄。
赵珊的视线重新落回到曲倏身上。
那个瞬间,曲倏的呼吸节奏明显混乱了一拍。
他目睹林维泉被利落制服、拖走铐起的整个过程,强作镇定的外衣底下,某些细微的东西终于无法控制地碎裂开来。
他本能地伸手拉了拉自己熨帖挺括的西装下摆,指尖似乎想触碰手腕。
却又在半途硬生生停住,最终只是虚握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