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那天……你说要……离婚那天,你是不是……买了……礼物要……送我?”
“你说什么?”她的嗓音太沙哑,又断断续续,他一时没听懂。
“耳环。”她深深呼吸。“你要……送我吗?”
“什么耳环?”赵英睿愣了愣,片刻,恍然大悟。“你是说我们吵架那天,我本来打算送给你的耳环?”他睁大眼。“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Peggy……”
“是Peggy告诉你的?”
她点头。
“那女人可真多嘴。”赵英睿咕哝着抱怨。
蕴芝看着他略微尴尬的表情,唇角斜斜地、颤抖地一扯。“睿。”她又低声唤他。
“什么事?”他专注地响应她。
“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他怔住,眼神变化万千,一下亮一下暗,思绪复杂。“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辜负……你。”
他瞪她,皱眉。
她以为他没听明白,想解释。“你对我好,我却……”
“别再说了!”他低吼着阻止她,话刚出口,又察觉自己语气太粗暴了,咬咬牙,深吸一口气。“蕴芝,我拜托你,像个产妇吧!别的女人生产的时候都是又叫又骂的,怎么你还能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明明很痛不是吗?为什么哼都不哼?”
她没说话,只是颤抖地拉拉嘴角。
那是个微笑,他知道,他勇敢的妻不但没呼天抢地,反而尝试对他微笑。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的忍耐力简直可比超人!
反而是他耐不住了,焦躁地转向一旁的护士。“到底还要多久?护士小姐,蕴芝还有多久才会生?”
“你别急,赵总,自然生产是这样的,你不是也上过妈妈教室吗?要等子宫收缩得更剧烈的时候才会生呢!”
等子宫收缩得更剧烈,意思就是等蕴芝更痛的时候吗?她怎么能受得了?怎么能撑得住?
但她可以的。赵英睿痛心地想,痛心地凝望着脸色惨白的妻子。她真的可以!
别的贵妇平常再怎么优雅,再怎么从容不迫,到了生产的时候也要成为泼妇,甚至怨妇,惊天动地地呼号。
但他的蕴芝,即使到了最痛的时候,也会试着对他微笑。
她不是装的,也不是为了顾形象,她是真的很自然地就这么做。
他曾经怨她太内敛,没有一丝情绪,冷漠得像个瓷娃娃,但他不得不佩服她,尤其在这种时候。
他心疼她。
她愈是不喊不叫,愈是坚强忍耐,他就愈难受,愈不知所措。
他宁愿她喊、她骂,她怪他怨他,他宁愿她尽情宣泄身体所承受的痛楚。
可是她不会。
他的蕴芝,就算是到了最无法忍受的时候,也不会怪罪于他,她就是这么一个女人。
他深爱的女人。
他好爱她!
“蕴芝,对不起,我不会让你再生了。”他握住她的手,感觉她因为痛楚,指尖掐入他掌心,他心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我如果知道,怀孕生产会让一个女人这么痛苦,我不会让你生的,是我不好,我应该避孕的,是我不好。”他不停地自责。
她昏沉沉地看着他,好讶异。“睿……”
“我不会让你再生了,我发誓,以后不会让你再受这样的痛苦,再也不会了。”他哑声自白,一字字一句句都是掏心挖肺,极真诚极不舍的,近乎哽咽的自白。
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Peggy会说许多陪老婆进产房的男人之后都会短暂地性无能,因为他们太爱自己的妻子了,不忍她们再受苦。
“蕴芝,对不起。”他低下头,抵住妻子发汗的额头。“真的对不起。”他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只能一再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