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进房门,一件婉转轻致,柔曼悠扬的琴声传来,似是于遥远天际迤俪徘徊而来,带着云山飘渺,静水空流的空灵超脱。
那是浅毅的琴声,凌厉孤高,却温柔如水。
嘉靖轻叹:“这首《安魂曲》让人听着难受,浅毅以前是最不喜欢念恩弹的!
嘉靖身旁,于谦淡淡悲悯地道:“何止让人难受,他每天翻来覆去就这么几首曲子,一首比一首悲,唉!我听得耳朵都要生出茧子了!”
说完,他拿出钥匙,为嘉靖开了门,无奈又怜惜地道:“麻烦你帮我劝劝他,离再次上庭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他这样,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嘉靖看着于谦焦虑凄惶的脸,只是微笑。琴声戛然而止,浅毅合上琴盖,转头,向着嘉靖,淡淡地笑了:“没想到,于谦连你也请来了!”
于谦感叹,这恐怕是他这些日子里说得最长的一句话了,微笑道:“你们慢慢聊,我约了张律师,先走一步!”
浅毅没有任何表示,反倒是嘉靖微微点头示意,于谦才先行一步离开。
“你也来劝我?”浅毅起身,走到厨房冰箱处,拿出两罐啤酒,顺手就扔了一罐给嘉靖。
嘉靖稳稳地接过啤酒,豪迈地将拉罐打开,先干为敬:“论口才我可不及你,怎么会自不量力呢~!”
浅毅淡淡地笑了,他苦涩地喝了一口啤酒,然后将啤酒瓶高高举向盗靖,道:“那么,你是来为我饯行的?
说完,浅毅自嘲地笑,大口大口地将啤酒罐入肚中。
嘉靖听出他语气中那抹决绝的味道,想必是知道,陷害他的人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就算逃过了死刑,只要入了监狱,自会有人等着去杀他。
想到这里,嘉靖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我可不认为需要给你饯行!”
浅毅苦笑,不再回答。
“实话和你说吧,我这次来,可没想劝你什么,只是受人所托,有人想见你,当然去不去也都由着你!”
说完,嘉靖的脸上多了一抹意味深长的促狭笑意,浅毅一怔,高举啤酒的手僵硬在了半空……
坐在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里,欧明宇的心始终不得宁静,他的手指轻轻抚过电脑键盘,液晶屏幕上的业绩分析报告作的条理分明,欧明宇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海中不停回想着昨日去接何家念思时,何嘉靖担忧微叹的神情。
“念恩气色黯淡,呼吸沉重,除了厌食症,我怕她还有别的病,明天送她来医院吧,我给她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顺便请一些专家为她会诊,看看她到底是为何一直不能说话……”
欧明宇无力的躺在宽软的沙发椅上,疲惫地叹了口气,她还会得什么病,她的生命可是不能再经受任何损伤了,从她跟他回来的那天起,她就是他全部的世界和未来,如果……欧明宇简直不敢往下想。
他沉重地转过椅子,发现窗外的阳光出奇的明媚跳脱,金灿灿地一片,洒在商机盎然的街道上,洒在车水马龙的人群中。
明明是个好天气,不知为何,他心中的阴霾却更深了,最后,回转身体,下定决心般地关了电脑,穿上外套的同时,不忘对这答录机向秘书吩咐道:“今天的会议取消,帮我备车,我要去医院!”
窗明几净的内科医师办公室中,浅毅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他在见到念恩瞬间的惊喜,似是久历饥渴的旅人长途跋涉于荒漠,突然寻见水草茂盛的绿洲,耀亮生命的熙光。
重逢的美好,于他此刻,不亚于死中求生。
浅毅怔怔看着面前正微笑着的人儿,数月不见,她并未曾更添美丽,却因思念的沉潜而眉宇更加明朗,眉是细的,唇是弯的,眼里有珍珠似的莹光。
浅毅原以为自已能挺过去,在见不到她的时间里,他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他不后悔,只要她健康快乐,他便满足了。
可实事呢!他想她,像是中了毒一样,没日没夜的想,每做一件事,她虚幻的身影便会出现在身侧,时而温柔婉转,时而调皮可人,时而没心没肺的笑,时而悲伤凄然的哭,无数个清冷的夜里,他将她的眉眼勾勒出无数遍,她的每一个笑,都被他牢牢地刻在了心底。直到再次见到她,他惊觉,他后悔了,往昔无数个夜晚,他都在后悔,他应该将她留在身边的,即使用抢的!
念恩在心疼于浅毅的消瘦与憔悴的同时,被浅毅的目光盯得有些局促,脸红的垂下头,原先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事到临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怎么了?”浅毅语气焦灼,有些失控的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