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喜欢看你哭的,其实,”他轻轻说,“因为是为我哭的。但是以后,就不说这些了。今天,是我跟你说这些的最后一次。”
“我是想,话都该跟你说清楚,我不想憋着了。”
“小鱼,回去吧。”
“以后不说这些了。”
“好。”方谕颤声应下,“好,听你的。”
陈舷往他身上又贴了贴,脸贴在他胸膛上。他听见方谕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在活着。
陈舷也在活着。
真是刀山火海的十二年,终于雨过天晴,他从十九岁的地狱里,漫长地走到了明天来,见到了为他泣不成声的爱人。
*
陈舷不困,但电热毯太暖和,方谕的怀抱也很暖和。他后来还是睡着了,等醒过来时,身边已经没人。
一觉醒来,喉咙又变得很疼,浑身上下的疼也没好转。
陈舷下了床,趿拉着拖鞋,揉着眼睛晃晃悠悠地走出门。他看见厨房里亮起了灯,方谕又在里头给他洗手作羹汤。
陈舷顺手从餐桌椅子上捞起一条毛巾,罩在光秃秃的脑袋上,然后慢吞吞走到厨房里,张嘴,声音沙哑:“小鱼。”
方谕背对着他在菜板上切菜。一听到声音,他放下刀,慌忙将手在围裙上抹了两下,回头过来。
“醒了?”他说,“营养师送饭来了,我在给你热。”
陈舷点了点头,原地晃悠一下,朝他一脸困倦地张开双臂。
方谕愣了会儿,而后恍然明白过来,便上前来,弯身抱住了他。
陈舷靠在他怀里,张嘴打了个哈欠,浑身的病骨抽搐似的用力往外抻了抻。
一觉醒来,他激动的心平复了不少。
“小鱼。”
“嗯,”方谕应,“我在。”
陈舷把脸埋在他胸膛里,胡乱一通乱蹭,像吸猫。
方谕身上有股不知是什么的清香味儿,好闻,他爱蹭,小时候就爱蹭。
方谕由着他蹭了会儿,把他慢慢悠悠地抱到餐桌旁边,放下。
“别蹭了,一会儿吃饭,”方谕说,“明天带你去看看牙。我看看,还剩多少?”
陈舷松开他的怀抱,仰头张开嘴巴。方谕捏着他的下巴,往他嘴里看了看。
陈舷只剩半口牙了。
他看得皱了皱眉,松开了陈舷,又轻轻揉了揉他半张脸。
“疼吗?”方谕问他,“溃疡还没好吧?”
陈舷点了点头。
“一会儿去给你买点西瓜霜涂,”方谕说,“先喝点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