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晴见白凝拨弄着茶末子不喝,便笑道:“这是从京里带来贡茶,今年年初皇上大宴群臣时给每个大臣都赏了一包,一般人都是没这个福气,你拿在手里却是不喝?”
白凝听了笑:“我就说这茶怎么光闻着香味就神清气爽了,原是贡茶,真让晴姑娘破费了。”白凝说罢便抿了两口,赞说好喝。
钟晴笑:“哪里来破费一说,你成日里替哥哥洗那些衣服,怕是累都累得慌了。”
白凝道:“浣衣女本就是该做这些,晴姑娘又何必记怀,不知今日晴姑娘找白凝来为何事?”
钟晴听了笑:“哪里有什么事?就是觉着和你谈得来,我又无聊得慌,便把你找来聊聊,你不会介意我如此唐突吧?”
白凝心想这晴姑娘本就是个聪明人,又怎么会随意找一个浣衣女来聊天,一来贬低了自己身份,二来也耽搁了她做事,定是有事交待,嘴上却是笑道:“哪里话,晴姑娘找白凝那是看得起白凝,白凝只觉高兴。”
钟晴听了笑,道:“这时间过得真快,眼看明儿个就是中秋了,我和哥哥后天便就要回京,还真有点舍不得。”
白凝道:“晴姑娘是把这里也当做自己家了,自然会舍不得,只是大老爷那边定是想念得很,晴姑娘与云少爷若是不回去怕是不成,再说济南与京城,不过五六日车程,晴姑娘想这里了随时都可以来,老爷夫人自是欢迎。”
钟晴却摇头笑道:“哪里是说这么容易,我们是女儿家,这次跟着哥哥来济南,还是我在父亲书房里求了好久求来,为此母亲还骂了我好几次,现回去了,就没机会再出来了。”
白凝自是知道这个理,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她也想不到什么更好说辞。
钟晴又笑道:“我哥哥是嫡长子,又与霄哥哥亲密,日后必定少不了往这里来,真真让我羡慕,你是这府里头较出挑丫头了,我待你也算是过得去,日后哥哥若是来了,你可要替我好好照顾他。”
话到这里白凝便知道钟晴意思了,笑道:“晴姑娘这话白凝真没有法子听,白凝不过一个浣衣女,云少爷若是来了,自然有上头姐姐妈妈们服侍着,哪里用得上白凝,况且云少爷身份尊贵,就是偶尔碰上了,白凝一低贱浣衣奴,怕也得绕着路走,免得污秽了云少爷。”
钟晴听了这话自是满意,笑道:“瞧你这话说,什么低贱浣衣奴,我看你呀,聪明伶俐,迟早会做好人。”
白凝笑着谢过钟晴好言,钟晴又遣丁香去了后室,拿了三本书出来,递给白凝道:“我听说前几日你托人到外头买了几本书,想你也是识得字,恰巧我这里有几本,是霄哥哥给我找,现在要回京了,我也用不上,家里多是,你拿去好了,不要嫌弃才是。”
白凝本想说这些书她也用不上,却知道这是钟晴用来定自己心,若是不接,钟晴怕是会怀疑她方才话,便起身接过,笑道:“白凝本也就只识得几个常用字而已,既然晴姑娘送书给白凝,那看来白凝也得好好学学了。”
钟情听了笑,拉着白凝又聊了会后才放白凝回了南院。
一进院门,便瞧见红梅正满脸笑容从自己房里出来,白凝不解,晚秋什么时候和红梅关系处理得这般好了,齐了齐斜到一边三本书,往屋里走去。
晚秋正坐在桌边折着什么东西,走近才发现原是拿着粗纸在折纸鹤,白凝也没说什么,只坐到一边将书放在桌上,翻开一本来看。
晚秋见白凝拿了三本书进来甚是新奇,探了头过来问道:“你这是哪里来?”
“捡。”白凝头也没抬,只盯着那书直皱眉,一整版就认出了三个字,这字体小篆不像小篆,隶书不像隶书,倒像是刻在鼎上金文。
晚秋自是不信,又问道:“你看这书叫什么名字?你识得吗?”
白凝便翻到了封面,隐隐约约看字形应是春秋,便道:“我不大识字,可能是《春秋》吧。”
“春秋?”晚秋边念边折手中纸鹤,“为什么要□秋,不□夏,或是秋冬?又或者春夏秋冬?”
白凝暗自抿了嘴笑,想跟她解释一下为什么,可转念一想,跟她解释她也不一定懂,便道:“这书又不是我写,我哪里知道呢,你要问呀就问写书去。”
晚秋又道:“写书是谁啊?”
白凝料她这一问又要扯出更多问题,便答:“不知道是谁,这上面虽有标注我却不识得。”
晚秋这才哦了声静下来折着纸鹤,白凝偷瞟了她一眼,抿嘴笑了笑,也没说什么,琢磨着书里头字去了。
至中午,刚用完午饭不久,那头钟霄便来了南院,白凝正趁着这个休息时间在翻着书,却不料钟霄已经到了门口,只得起身行礼让他坐,又倒了杯金银花凉茶给他喝。
晚秋平时这个时候都闲不住,到外头搜集八卦新闻去了,这屋子里便只有钟霄白凝二人。
白凝知道二人如此独处不妥,便笑道:“我这屋子里刚刚打扫完,到处都飞着灰尘,不如我们到外头去说。”
钟霄道好,刚要出去却瞟到了白凝反铺在桌上那本《春秋》,便拿在手里笑道:“这不是我送给晴妹书吗?怎么在你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