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李泰迟疑问道,目光紧紧盯着崔盛玉,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崔盛玉上前一步,神情悲戚:“魏王,起初我也以为是误会,为此还多方查证。可知我暗中联系了多少人,又冒了多大的风险?”
“若不是事关殿下安危,我何苦趟这趟浑水?”
说着,他压低声音,语气充满隐秘,“我麾下的眼线亲眼看到,太子心腹杜荷,暗中出入左金吾卫大将军府!”
李泰瞳孔猛地一缩:“你说什么?杜荷去李勣府上?”
崔盛玉重重颔首,眼中满是担忧:“千真万确!昨日深夜,我的人看到杜荷鬼鬼祟祟进入李勣府邸,直到子时才出来。更关键的是,李勣竟然亲自相送,还在门口低语许久,那神态,分明是密谋要事!”
李泰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来回踱步,咬牙切齿道:“杜荷是太子最信任的心腹,他深夜去见李勣,绝非偶然!好啊,好啊,李勣竟然真的背叛了晋王!”
之所以听闻杜荷李泰会相信,因为当初太子还没进城的时候,右金吾卫将军陆仝,就是杜荷联系的。
作为杜如晦之子,杜荷在朝野继承了父亲的人脉。
当然,最主要的是,李泰对崔盛玉的信任。
毕竟清河崔氏支持他这么多年,花了这么钱。
总不至于骗他吧。
这等事情,欺骗也没多大意义。
崔盛玉见李泰面色铁青,知其内心已被撬动,遂上前一步,指尖重重叩击着案几:“魏王可还记得武德九年?隐太子设‘昆明池宴’欲除秦王时,若非尉迟敬德连夜密报,今日朝堂又是何等光景?”
他眼底翻涌着惊涛,声音陡然压低:“晋王大概是不知此事,然其已入太子之后,李勣掌左金吾卫,麾下旧部众多,又都是精锐。”
“陛下不会防备李勣,只会防备太子兵马,所以李勣便是太子奇兵。”
“晋王去祭祀,定然是李勣派兵守护,却不知生死已在太子手中。”
“届时,太子只需强行行刺魏王,便能大功告成。”
“就算是陛下知晓震怒,事已成定局,又能如何。”
李泰顿感大事不妙。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怎么抵挡太子精锐。
这次祭祀,如同是必死之局。
“崔公子可有教我?”
李泰看向崔盛玉问道。
崔盛玉却微微摇头:“还请魏王早作决断,我崔氏在长安薄弱,魏王若有所用之处,尽可吩咐。”
崔盛玉知道李泰肯定心中还有怀疑,所以他不能为李泰出谋划策。
即便有什么法子,说了李泰也不一定会按照他说的去做。
真真假假,才能让李泰相信李勣已经背叛。
说完后,崔盛玉就告辞离开,彷佛这次过来,只是为了把这个消息告诉魏王。
李泰没有多留,而是立即派人去叫柴令武过来。
李泰在崔盛玉离开后,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冰。
案头的墨汁尚未干透,飞溅的痕迹如同他此刻纷乱的心绪。
他踱步至窗边,檐角风铃的声响此刻竟化作刺耳的警示,每一声轻响都叩击着他对“李勣背叛”的恐惧。
“柴令武怎么还不来?”
他猛地转身,袍角扫过椅脚,发出沉闷的声响。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柴令武一身玄色劲装,未及通报便推门而入,脸上带着惯有的沉稳,却在瞥见李泰铁青的面色时,眸光一凝。
“魏王何事如此急迫?”柴令武目光扫过狼藉的书案:“可是崔氏那边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