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衿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地将手指收了回来,抬眼看了看罗骞的脸色,问道:“平时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见夏衿拿了脉还要问东问西,丝毫不为病人着想,只想着自己学习医术,罗夫人饶是颇有涵养,也忍不住了,口气极冲地道:“我儿累了,有什么要问的,到外面问吧。”说着将罗骞的手塞进了被子里。
“夏郎中,我们到外面说话。”罗维韬也极后悔将夏正谦父子俩领进来,说这话时脸色很不好看。
罗骞歉意地冲着夏衿微微颔首,靠坐在床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夏衿见状,欲有所思。
“走吧。”夏正谦拉了夏衿袖子一把,跟着罗维韬走出了门。
罗维韬出到外间,脚下并没有停,继续往外走,一直将夏正谦两人领到外面的厅堂处,方淡淡道:“请坐吧。”说着,率先坐到了主位上。
丫鬟立刻将茶水摆了上来。
罗维韬端起茶杯饮了一口,问道:“如何?对于我儿的病,夏郎中有何高见?”
对于罗骞这病,夏正谦还真没什么“高见”。他所要采用的法子,也只是治伤和防止吐血。但依他想来,这些法子,丁郎中和京城的名医、御医应该早已用过,而且用的方子不知比他高明多少。他们都治不了,可见这法子没什么用。
他不由得将目光投到夏衿身上。
夏衿冲他微一点头,那样子极是自信。
夏正谦大喜,对罗维韬拱手道:“罗大人或许不知,我这儿子夏祁师从京城邵姓名医,医术与在下不是一个路子,医术尤在我上。我今日带他来,正是想让他也看一看令公子之病是否能治。而今看令公子之病症,除了疗伤止血之药,在下是没有什么好法子。但我家祁哥儿似有所得,如罗大人不急着上衙,不如听听他说说。”
他是个至诚君子,饶是不乐意女儿名声外扬,却也不肯占了女儿的功劳,把夏衿开的药方说成他自己的。但他也知道,夏衿年轻,又没有什么出采的医案让她扬名,刚才让她给罗骞拿脉便已让罗家人很不高兴了。此时再让她出言询问,甚至开方,罗维韬怕是要立刻将他们赶出去,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给。
所以,他只得把夏衿的师父抬出来。却完全不知道,夏衿嘴里的师父,根本就不存在。
罗维韬浪费自己一早的时间,冒着触怒上司的危险请了假,将夏正谦带去看病,对他是寄予极大希望的。
可此时,夏正谦却说他没有什么好办法,倒是他儿子“似有所得”。这话在罗维韬听来,简直就是拿他罗家人来小耍。
第二十二章 罗府
因手头不宽裕,不到特别寒冷的天,夏正谦的马车里是不设火盆的。现在虽是初春,但时辰太早,太阳还未出来,气温大概在七、八摄氏度这样,坐在上面等半个时辰,还是让人冷得够呛。
好在菖蒲极是细心,出来时手里拎了个包袱,此进把厚披风拿出来,给夏衿披上,让夏衿好受许多。
菖蒲这一举动,让夏正谦极为满意,当场便让知柏掏出十文钱,打赏了菖蒲,把菖蒲高兴得脸上的笑容怎么也遮不住——夏府就是平常人家,下人的月钱并不高。菖蒲以前做小丫鬟,月钱只有二十文;现在升了大丫鬟,也不过是三十文的月例。夏正谦这一打赏,直接抵得她以前半个月的月钱,这怎不叫她开心?
将十文钱仔细地放进怀里,菖蒲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更好地伺候夏衿。
因不想让罗家门房的人看到他们在此等候,夏正谦上了马车后,就让知柏将车驶到了前面的巷子里,只派知柏和菖蒲轮流到巷口张望。门房大概以为夏正谦走了,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一辆马车从侧门出来,停到了大门处。
知柏常年跟着夏正谦出入富贵人家府坻,颇有几分眼力,知道这种皂青色绸缎车围子,车前还有一块皮子挡风的马车常常为官员或大家子所乘,必是罗维韬的马车,顿时一喜,跑过来叫道:“老爷老爷,罗大人出来了。”
夏正谦和夏衿连忙下了马车,走到罗家大门前时,果然看到一个四十来岁、身材健硕、容貌颇有几分英俊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正准备上马车。
“罗大人,请留步。”夏正谦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跟前,深深作了个揖。
“你是……”罗维韬站直身体,打量着夏正谦,皱眉问道。
“我是仁和堂郎中夏正谦,冒昧上门,多有打扰。”
罗维韬不悦地看了守门的汉子一眼,对夏正谦微一颔首,语气变淡:“不知夏郎中清早上门,有何见教?”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夏衿的目光骤然一冷。
事涉母兄及女儿亲事,夏正谦面色发红,吞吞吐吐道:“罗大人,能不能……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罗维韬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马上要去上衙,去得迟了,怕是不妥。有什么事你就在这儿说吧。”
夏正谦知道机会只有一次,现在不说,下次上门恐怕罗维韬不会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所以明知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仍开了口,而且话说得极为直接了当:“昨儿个衙门薛典吏家上门,说小女属龙阴月,正合贵府冲喜之需,问是否愿意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