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突然冲过去,用断剑的剑柄狠狠砸向周明海的后脑。可他的手还没碰到周明海,就被一股寒气弹开,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冰柱上,“哇”地吐出一口血,血落在冰柱上,瞬间被冻住,像朵绽开的红梅花。
“沈砚之!”我爬过去扶他,他的胸口陷下去一块,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他抓着我的手,指节发白,嘴唇哆嗦着说:“莲心……在他……心脏里……”
我这才注意到,周明海那颗冰心脏的破洞里,隐约有颗红色的珠子在跳动,发出淡淡的红光,和我们在竹林潭水里看到的莲心一模一样!原来他把莲心藏在了自己的心脏里!
楚汐突然从药箱里掏出个小小的瓷瓶,里面装着半瓶黑色的药膏,散发着刺鼻的臭味:“这是我师父留下的‘化冰散’,能融化玄冰令的寒气!”她拉开引线,用力朝周明海扔过去。
瓷瓶在空中划出道弧线,眼看就要砸中周明海的心脏,却被那只半透明的手一把抓住。瓷瓶“啪”地碎在那只手里,黑色的药膏溅在上面,发出“滋滋”的响声,半透明的手迅速融化,露出里面白色的骨头,却很快又重新凝结,比之前更粗壮了些。
“就这点能耐?”周明海冷笑一声,那颗冰心脏突然发出刺眼的红光,整个祭坛开始震动,冰柱上的黑色东西慢慢蠕动起来,像是要挣脱冰层的束缚。
我突然想起《奇物志》里的话:“莲心醒,万尸起。”那些冰柱里冻着的,难道是被周明海害死的人?他想让他们变成活尸,帮他完成血祭?
冰柱上的冰层开始融化,露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具具尸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都是周家的人,他们的表情狰狞,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最上面那具尸体,穿着书院的学员服,正是那个被我们救回来又融化的女学员,只是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盯着我们。
“都醒过来吧。”周明海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什么,“用这些人的血,完成最后的献祭!”
尸体们的手指突然动了动,眼睛里慢慢渗出蓝色的液体,像是眼泪。他们从冰柱里挣扎着爬出来,动作僵硬,皮肤青黑,和那个卖糖人的老头一模一样。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一步步朝我们围过来。
“往祭坛后面跑!”楚汐拉着我往后退,她的药箱里扔出一把银针,扎在最前面那具尸体的膝盖上。尸体踉跄了一下,却很快又站直,银针被冻成了冰碴,掉在地上。
我们退到祭坛后面,发现那里有个小小的洞口,像是被人挖出来的,里面黑漆漆的,不知道通向哪里。周明海带着那些活尸慢慢逼近,他的冰心脏发出的红光越来越亮,照亮了他那张诡异的脸。
“跑不掉的。”他的声音像来自地狱,“苏家丫头,你的心头血是最后一样东西,只要拿到它,冰龙就能完全苏醒,到时候整个天下都是我的!”
我摸了摸怀里的龙凤玉牌,红痣烫得像块烙铁。父亲在《奇物志》里写过,苏家血脉能克制玄冰令,难道我的心头血真的是关键?
活尸们越来越近,最前面那个女学员的尸体已经伸出手,指甲离我的脸只有寸许。楚汐突然把我往前一推:“进洞!我断后!”
“你怎么办?”我看着她手里仅剩的一小瓶赤鳞鱼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自有办法。”她的断指朝我挥了挥,转身冲向活尸,“来啊!姑奶奶陪你们玩玩!”
林婉清拽着我钻进洞口,沈砚之被我们拖在中间。洞口很窄,只能容一个人爬行,活尸的嘶吼声和楚汐的惨叫声从身后传来,像鞭子一样抽在我的心上。
爬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面突然出现光亮。我们爬出去,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小河边,河水清澈,岸边停着艘小船,船上坐着个老船夫,戴着斗笠,看不清脸。
“上船。”老船夫的声音沙哑,和我们在河上遇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林婉清握紧软剑:“你是谁?”
老船夫没回答,只是把船桨往岸边一递。沈砚之突然咳嗽起来,指着老船夫的脚边——那里放着个小小的药箱,上面刻着个“楚”字,正是楚汐的药箱!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难道楚汐已经……
老船夫突然抬起头,斗笠滑落,露出张熟悉的脸——是六指帮工!他的右手六个手指紧紧握着船桨,最上面的小指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你们终于来了。”他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和周明海如出一辙,“周先生在寒潭等你们很久了。”
小船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河水开始冒泡,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水底钻出来。我低头看向水面,只见水里倒映出无数张脸,都是那些被冻在冰柱里的尸体,他们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们,嘴角挂着诡异的笑。
六指帮工突然站起来,手里的船桨朝我挥来,桨尖闪着寒光,像是涂了什么东西。林婉清的软剑及时挡在我面前,“当”的一声,船桨和软剑碰撞,发出刺耳的响声。
就在这时,河水里突然伸出无数只手,抓住了小船的船舷,用力往下拽。小船开始下沉,河水灌进船舱,冰冷刺骨。我看着越来越近的水面,还有那些在水里挣扎的人脸,突然想起那个女学员最后的眼神——恐惧、不甘,还有一丝解脱。
难道我们真的逃不掉了?周明海的冰心脏,那颗藏在里面的莲心,还有寒潭里的秘密……这一切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沈砚之突然抓住我的手,他的眼神异常坚定:“别怕……有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小船就“咔嚓”一声裂成了两半,我们所有人都掉进了冰冷的河水里。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看到六指帮工的脸在水面上一闪而过,他的手里拿着个东西,像是块玉佩,在阳光下闪着红光——那是父亲留给我的龙凤玉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抢走了。
河水疯狂地往我嘴里灌,冰冷刺骨,像是要把我的五脏六腑都冻住。我拼命挣扎,冰冷的水流顺着喉咙往下钻,冻得我五脏六腑都缩成一团,手脚却像被什么东西捆住,怎么也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