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我们将计就计。你假意答应合作,我去查二十年前的旧案卷宗,尤其要找到当年参与剿灭幽冥血卫的官员名单。”
他掏出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画着玄冰令主袖口的暗纹,“楚姑娘说过,醉仙楼杀手首领的披风上也有类似图案,这说明玄冰令主不仅与幽冥阁有关,还在操控江湖势力。”
苏瑶沉默良久,终于摘下玉簪,狠狠刺向掌心。鲜血滴落在密诏上,将模糊的字迹晕染得更加狰狞:“好,就按你说的办。但沈砚之,若有半句虚言……”
“苏姑娘放心。”
沈砚之弯腰拾起玉簪,簪头的珍珠还沾着她的血,“我这条命,早在三年前你救我出天牢时,就已经是你的了。”
窗外的雨突然变大,豆大的雨点砸在琉璃瓦上,掩盖了屋顶细微的脚步声。我看着沈砚之的侧脸,突然想起白天在密室,他藏在袖中的判官笔始终对着玄冰令主的后心
——
那是一击必杀的角度。
“楚姑娘,你的毒……”
苏瑶突然转头,目光落在我腕间。
我藏起手臂,笑道:“不妨事,还能撑到破庙之约。倒是苏姑娘,三日后孤身赴险……”
“放心。”
她握紧玉佩,月光下,父亲的画像仿佛在微微颔首,“我苏瑶的命,没那么容易丢。”
当沈砚之翻窗离开时,我瞥见他塞给苏瑶一个油纸包。借着烛火,我看清那是我医馆里的续命丹
——
他竟把最后的救命药都留下了。
更鼓再响,已是三更。我踉跄着回到医馆,蚀骨散的毒已经蔓延到心口。林婉清留下的药罐还温着,可我知道,真正能解毒的,或许只有玄冰令主身上的解药。
窗外黑影一闪而逝,我握紧药锄。这次,究竟是谁在设局,谁又将成为棋子?当苏瑶将染血的密诏藏入暗格时,她不会知道,窗外的竹林里,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嘴角勾起的弧度,与玄冰令主如出一辙。
金銮殿的蟠龙柱上,九爪金龙在晨光中张牙舞爪,得我后颈发凉。我攥着笏板的手心沁出冷汗,羊脂玉玉佩贴着心口发烫
——
那是父亲临终前死死攥在手里的物件,此刻却像块烧红的烙铁,提醒着我今日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臣女苏瑶,参见陛下。”
我俯身行礼时,余光瞥见玄冰令主端立在右班之首,他今日换了身月白蟒袍,腰间玉佩与父亲生前佩戴的那枚一模一样。当他转头对我颔首时,嘴角扬起的弧度,竟与记忆里父亲上朝时的神态重合,让我险些握不住笏板。
“苏姑娘这几日消瘦不少。”
玄冰令主的声音混着龙涎香飘来,带着只有我能听见的暗刺,“莫不是为三日后的破庙之约忧心?”
他故意咬重
“破庙”
二字,前排几位大臣纷纷侧目。我注意到礼部侍郎摸着袖中的密信,那信封边角的冰纹暗记,正是幽冥阁的联络标识。
皇帝敲击玉磬的声音打断了窃窃私语:“苏卿家,前日御史台弹劾你私通江湖势力,此事你作何解释?”
我猛地抬头,正对上龙椅上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殿外突然狂风大作,卷着枯叶扑在丹陛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极了昨夜林婉清在我耳边的低语:“京城七家当铺离奇失火,掌柜的尸体上都有龙涎香残留。”
“陛下明鉴,臣女近日一直闭门谢客。”
我展开袖中的账本,羊皮纸上密密麻麻记着苏府三月来的支出,“倒是有人顶着家父的面容招摇过市,混淆视听。”
我的目光扫过玄冰令主,他却气定神闲地转动着扳指,翡翠表面映出我愤怒的倒影。
“荒谬!”
户部尚书突然出列,他腰间的玉带扣闪着寒光,“苏姑娘莫不是想把罪责推到已故的苏相身上?”
他身后十几位大臣纷纷附和,奏折如雪花般飞向御案。我看见玄冰令主唇角的笑意更浓了,他袖中的手指轻轻叩着节拍,分明是在指挥这场弹劾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