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好愣愣的直摇头,“姑娘,阿好知道自己长的什么样,你不用安慰阿好了。爹娘生阿好这副身子,好手好脚,健康得没病痛,阿好已经很满意了,至于美丑,就不用太计较了。”
杜月娘扯出一抹感叹的轻笑。
如果她以往的生命,也有一位如这位“阿好姑娘”来点破她,她的人生是否会较明亮?
她握着阿好做惯粗活、长满厚茧的大手,诚心道:“就是你这份心,才教姐姐赞你美!”
阿好还是不懂。这份心?什么心?全部的人不都是一样一颗心吗?
回看阿好直愣的眼光,杜月娘抚上自己的脸颊。“妹妹觉得姐姐很美?”
这次阿好毫不犹豫的就点头。“姐姐是阿好活了十八个年头,看过最美的了!连王大婶家门前面种的白花,都比不上姐姐的美呢!”
这是阿好所能想出来最赞美的词了。
杜月娘眼界落在山头间浮荡的白云,幽幽的声音,告诉阿好这张她称美的脸,为自己这一生带来多少的苦难。
“什么?!你的相公真的这么坏心眼?”
听完杜月娘说完她这一生的遭遇,阿好气愤的在原地绕圈子跺脚,难以置信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坏坯子,居然连自己的妻子都卖!
“听到姐姐杀了县太爷的儿子,妹子后不后悔救了姐姐?”
“当然不后悔!这事不怪姐姐,是那县太爷的儿子太可恶了,我就常听王大婶的孙子说,县太爷的儿子仗着他老爹的势力,在城里作威作福,强抢民女;落到这个下场,是他自找的!”
阿好说得义愤填膺,恨不得这个张舒行就站在她面前,让她好好的揍他几拳,替杜姐姐出气。
杜月娘感激阿好的义愤,也忧虑自己往后的生活。
自杀寻死的念头一过,她已没有慨然面对死亡的勇气;但她不想死,县太爷也不会给她活路呀!
“张舒行的死或许是他自找的,但他这一死,他爹必定为他报仇而四处逮捕我,天下之大,已无我容身的地方了。”
“不会的!”阿好握住杜月娘的双手,“杜姐姐,我和我哥就住在这座山的南麓,三餐只吃硬饽饽配白开水,住的屋子又常漏水,不过如果姐姐不嫌弃,就先住到我家来,等县太爷抓你的风声过了,我们再来想办法。”
杜月娘惊愕阿好居然肯帮她帮到这个地步。“你不担心捕快追来,连累了你?”
阿好咧开纯善的笑容,“我爹娘生前常说我们这名字,用意就是要我们心存善念、多做好事,今天杜姐姐你有难,阿好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你被县太爷处死呢!大家有难,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嘛!我家就在这座山的半山腰,地处偏远荒芜,很少有外来人,姐姐你躲在我家,不会被人发现的。”
杜月娘感动的反握住阿好的手,“阿好妹妹,你这份恩情,姐姐记下了,来生做牛做马,定当结环以报!”
阿好被杜月娘认真的口气吓到了,连忙拉她起身。“好了,姐姐,这是阿好应该做的,你就不用记挂在心上了。姐姐,你穿得这么单薄,我看我们还是先到我家去,有什么事,等到了我家再说!”
杜月娘随阿好站起身,看到崖边的一抹金光,顿住了脚。“阿好妹妹等一下,姐姐的金钗掉了,我去捡回来,免得披头散发的,让你哥留下坏印象。”
阿好一瞥金钗掉落的位置,马上阻止杜月娘。“杜姐姐,金钗我去捡就行了。”
杜月娘看阿好这般紧张的模样,感动的说道:“阿好妹子,你放心,姐姐已经没有轻生的念头了,只是纯粹想捡回金钗。”
阿好还是不放心。“崖边风大,还是我去好了。”
拗不过阿好的坚持,杜月娘只好点头同意。
阿好一步步的走向崖遢,今儿个风真是反常的大,呼噜呼噜的在崖边打转着,阿好小心翼翼的走到崖边,瞄一眼不见底的断崖,心惊的赶快移回视线。
断崖壁面凸石狰狞,她看了就怕,杜姐姐好大的勇气,居然敢往下跳!
阿好不敢多想的弯下腰捡起金钗,在她还来不及直起身的一剎那,一阵诡异的狂风忽然从崖下卷上来,风势大得将阿好吹得站不住脚的往崖边退了两步,正当阿好勉强稳住身子的那一刻,身后一股莫名的推力,将来不及出声的阿好推下了断崖。
一切发生得那么快,直到崖边看不见阿好的身影,杜月娘才猛然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惊叫一声的奔到崖边往下望。
诡异的风似乎已达到目的的止息,崖下依然是翻飞的白云,阻断杜月娘的视线。风停云息的平静,哪来阿好的身影!
“阿好……”
第二章
迅速下坠的感觉,耳中咻咻的风声,都不如眼中所见壁面快速上升的景象来得惊心动魄、真实骇人!
眨了两次眼,眼睛所见的景象才传达到僵直的脑中;阿好后知后觉的了解自己坠下崖了,她吓得闭上眼睛、放开吼咙死命的嘶吼:“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