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前尘恩怨,不问是非过往,落落黄沙中一相拥,任这世事沧浪,宿命无常,他之于她,她之于他,一生一世放不下。
可是她不知道,他是为何而来。
婉之从来不知道,一个这样刻骨铭心的人,陪他走过种种可以生死信任的人,此后她可以恨的那样刻骨。
听雪道,“天黑了,我带你走吧。”
☆、对孩子有好处
婉之歉意道,“我必须回部落。”他是想要带她走吧。
听雪说,“我知道,我陪你回部落。”
这倒是极出人意料,听雪见她体态臃肿,眉间倦意很浓,便要将她抱起来,婉之看到那边走来的十一和阿音,墨陵虽不在,消息却准得很,不愿再生事端,轻轻压着听雪的手臂,微微摇头。
听雪敛唇一笑,伸臂扶着她向前走,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个眼神,他从来最懂她,从来不愿意违背她的意愿。
十一老七甚至阿音怪异的看着这个外来天人般的听雪,苗矣捋着胡须站出来,“这是我的故友,医术比我要好,是给夫人请来看病的。”
大家闻语,对听雪诧异惊艳瞬间变成尊重了,仙人般的大夫,那医术肯定好。
晚间听雪和婉之在帐内,却依然话语很少,此刻的婉之却也已经知道听雪对于她的情况其实都知道,也明白了苗矣的受人之托是什么意思。
“他眼睛怎么样?”婉之轻声问道,终究是放不下。
听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药,在帐篷内亲自煎药,难得,这仙人一般的男子就差洗手作羹汤了。
“他自己不想治谁也没办法——”听雪说罢便端过热腾腾的药来,婉之听闻君离央这样心里针扎一般,看了那药更是皱眉。
听雪见她如此,便转身出去了,出帐却叹出一声。
“听雪,真的这样做吗?”苗矣从身后走来,眉间亦是带着丝犹豫。
听雪淡淡一瞥苗矣,“不出五日,必然临产,没有时间。”
苗矣叹道,“从我认识这个丫头,看她什么都不在乎,甚至自己的命,唯一宝贝的什么似的就是这个孩子——”、
听雪闻此轻轻冷哼一声,苗矣闻此突然双膝跪地,“对不起,你曾经救过我们整个太平村的人,可是听雪,我真的没有办法破族规,而且——之前也许还行,现在她蛊毒皆身,我怕也是无能为力——但能保证这个孩子安全的生下来,可是你若这样做了,她活过来的希望其实也很渺茫——”
听雪转身将他扶了起来,“阿伯,我知道你尽力了,谢谢。”
苗矣叹口气,“你要再考虑才好,以她对孩子的重视程度和现在的体力,一旦发觉孩子异样,怕是根本不可能再去努力把孩子生下来,一旦胎死腹中,更是后果不堪,一样可以很□□染母体,必须用碧泉草的引子把蛊毒牵至婴体后,立刻生产——”
听雪点点头,“我明白。”
抬头望向荒芜长天,今日她见他神思恍惚,对他完全没有任何戒备,完全沉浸在重逢的欢欣中,也只有这样的时机,他才必须赶紧下狠手。
听雪转身向帐内走去,“药应该快凉了,可以喝了。”
婉之见听雪端药过来,皱眉摇头。
听雪柔声哄道,“听话,喝了它,不苦的,对孩子有好处。”
婉之感受到他眼中的宠溺和希冀,不忍违逆,自己都没有几天的日子了,为何还要违拗他的意思,伸手端过药,婉之看着红红的汤药,又摇了摇头,听雪直看得眼底一紧。
☆、你——给我喝了什么
婉之抬眼道,“听雪,我喝药,你去把他眼睛治好好不好?”
听雪避了她的眸光,“好。”
婉之嫣然一笑,“听雪,你是我这辈子最依赖信任的人。”
听雪闻语眼底湿润,低眉再也不敢看她端起那碗药送入口中,她最信任的人杀死了她唯一的守护,她的孩子。
婉之喝完药感觉很累。神思迷蒙,伸手握住听雪的手轻声呓语,“听雪——听雪——”
听雪低低应着她,将她深深拥在怀中,婉之软语道,“你和苗矣是好友,定然已经知道了,这次我是真的要死了——”
听雪像哄婴儿那样拍着她,“怕吗?”
婉之轻轻的笑,“不怕,听雪,我要死了,这世上这话我也只能对你说,对君离央,我不敢这样说,我怕他——受不了——”
听雪闻语说,“如今的君离央如一头受伤的狮子,戾气太重,杀气太浓,又不容人靠近——”
婉之听闻心中一疼,“以后你要帮我看着他——就算是替娉婷。你也应该好好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