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庞会与陈宁虽然精明,却万万没有料到这个坐在他们身边满脸阴狠气恼神情的赤练蛇已成了绝世双恶的手下。
随着一声“知府大人到”的唱喝,夔州一府之地的父母官封廉封知府怒气冲天的走了进来。
民不与官斗,任凭江湖人折腾的再凶,似他们这些有名有号有组织有地盘的帮会也绝没人敢和官府作对,在大军的扫荡之下,没人能够抵挡得住。
因此在官府中落下案底,乃是江湖人的大忌。
不得罪官家乃是不成文的江湖规矩中的第一法则,只有一些孤家寡人的亡命之徒不会在意这条江湖规矩。
因此三个帮会首领齐齐站起身来,恭敬至极的行礼道:“小民参见知府大人。”
封知府重重的哼了一声,由于睡眠不足顶着两只黑眼圈的眼睛狠狠地瞪了三人一眼才怒道:“你们三个想造反不成?夔州府的喊杀声整整一天一夜就没消停过。”
大明的官员监视系统为历朝历代之最,上有锦衣卫、东、西两厂,下有驿站驿承,皇帝老爷的耳目几乎无所不在。
昨天夔州府整整混乱了一天一夜,这要是传入京里,被政敌利用,封知府这顶乌纱帽是必丢无疑,加之几乎一夜没睡,难怪他的火气会如此之大。
庞会等三人同时身形一震,同时恭声道:“小民等不敢,请大人息怒。”
封知府怎肯甘休,大发雷霆,将三人骂了一个狗血喷头,最后更是下了死命令:“本知府给你们十天时间,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把闹事的人给我揪出来,不然……后果你们自己去想。下去吧!”说完不给三人任何解释的机会,怒冲冲走了出去。
庞会脸已被气成了青色,咬牙切齿道:“两个恶贼!庞某若不能食尔之肉寝尔之皮,誓不为人!”
何巧巧的演技实在了得,杏目圆睁一脸狠毒神情冷哼道:“这两个小子欺人太甚,本帮主与他们不共戴天。”
反而陈宁却神情有些沮丧,叹口气道:“问题是凭咱们的实力,能不能擒住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小子。若他们是那么容易便能收拾的,三教五门的人也用不着那样顾忌他们了。”
庞会眉头一皱道:“陈帮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打退堂鼓不成?”
陈宁苦苦一笑道:“庞会主只管放心,便是陈某有心打退堂鼓,那两人却未必便肯甘休。他俩个这次大闹夔州,将咱们三家帮派轮流闯了一个遍,这分明便是报复咱们十余日前伏击他们之仇。现在咱们夔州府界内的七个帮派已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听了陈宁这话,即使在夔州府横行惯了的庞会心中也不禁有些发毛,脑海中浮现出无影蛇段德的死尸那张写满恐惧的脸。
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庞会冷哼道:“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凭咱们七帮数千人马,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区区两条小狗,何足道哉。”
眼见陈宁脸上现出不以为然的神情,何巧巧出面打圆场道:“当务之急咱们还是召集周围县城中四帮的帮主前来,共同商议如何应对此局。别忘了封知府只给了咱们十天时间,咱们可耽误不起。”
三人商议过后各自赶回堂口,随即几骑快马飞驰出府城。
无名立于一处不知名的断崖顶上,放眼四周、极目远眺,两岸群山高耸入云,雄伟壮丽,只见奔腾咆哮的大江汹涌澎湃、排山倒海之势扑面而来。
夔州是三峡的门户,长江在这里骤然变窄,两岸陡峰如壁,宛若天造地设的两扇大门。这里水旋浪险,波涛汹涌的长江水像漏斗般地挤入三峡,强大的水流从泄洪口喷涌而出,仿佛一个发怒的巨人,在峡谷中奔腾咆哮;一条条巨龙飞流直下,形成一个个巨大的旋涡和险滩。
水花飞溅,雾气腾腾,气势磅礴,蔚为壮观。
耳边涛声震天,哗哗的水声和阵阵的江浪拍岸声始终不绝于耳,江心中恰好飞过一群觅食的江鸥,清脆的鸥鸣声在江水的呼啸声中间隙而清晰地传入无名的耳中……
江水滔滔滚滚向前,伸展到天边,与蓝天白云合成一幅宽广的画卷,无名完全被眼前这两岸山峰浑然天成、挺拔峭立的雄姿与长江之水酣畅淋漓、澎湃汹涌的气势所深深震撼。
在如此浩瀚的大浪里,究竟蕴藏了多大的能量啊!苍茫的大江让无名的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感悟,充斥于心中,相比于天地的广阔与造物的神奇,人,实在是太渺小了。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之声,无名并未回头,兀自出神的望着下方那滔滔江水。
程怀宝的声音自后方响起:“木头,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无名有些神魂出窍的茫然道:“小宝,为什么人与人之间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
程怀宝走到无名身旁,探目下望,登时也为峡谷中那条奔腾巨龙的磅礴气势所慑,久久方答道:“人皆有贪欲,皆想获取占有更多,永不会有满足的时候,这便是世间一切纷争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