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珵说的是对的,江家不愿意再让阮家跟他们上一条船了。
太太终于彻底绝望了起来。
*
傍晚时分,在老爷的书房里。
“这封信,你看看。”老爷将舅老爷的信也拿给阮珩。
阮珩仔细读过,便将信放回了远处。
“这下可合了你的意了吧?”老爷垂着头,不无讥讽地问。
与江家联姻无疾而终,阮珩自然高兴,至少松云今后的处境不用他太担忧了。
不过,阮家的前途,又让他不能不忧心。
阮珩知道,如今江家一定不是唯一一个,要与阮家划分界地的人家,昔日的姻亲和盟友,在阮家与幽王的联姻后,恐怕都要重新洗牌了。
阮珩见他父亲的模样,在几日间便苍老了很多,一定也是因为这些事情而忧思不堪。
他无奈地问:“那阮家今后何去何从,父亲是如何想的?”
老爷冷笑了一下,说:“难得你还记得阮家何去何从啊。”
又问:“我倒是想问问你,眼下准备拿阮家这个烂摊子怎么办?”
阮珩听老爷如此问,心中惊讶,向来对于家中大事,老爷总是只跟大公子阮珵讨论,而这还是第一次,老爷问他对前途大局的看法。
阮珩知道,那日争吵后,老爷虽然生他的气,但心中还是看重他的。
毕竟如今,他也没什么别的选择了,他对三公子的看法也比较清醒,知道他是个不着调的,而对于前不久才分化成乾元的五小姐,和可能分化成乾元的小十六,她们两个都还小,离挑担子的年纪还差得远。
老爷的这一问,恐怕也有考察的意思,看看阮珩到底能不能担当家中的大任。
阮珩近日,对家族之事其实也想了很多,于是,他略一思忖,道:
“若论忠君之道,阮家应当与皇上同心同德。但……”
“但是什么?”老爷问。
阮珩说:“但是,毕竟兄长于归幽王府,于孝于悌,孩儿认为,不能不多加衡量。”
老爷看着他,半天都没有说话。
老爷此刻心情复杂。
他何尝不是在两条路之间辗转,不过,他衡量的东西,与阮珩衡量的是不同的。
老爷心中想着,若是阮家就此认命,就这么与幽王绑死在一条船上,为幽王鞍前马后效力,倾尽所有扶持五皇子,幽王或许看在阮家顺服的份上,会对大公子好一些,但阮家也会因此前途未卜,不能不说是一条险路。
幽王和太后扶植五皇子,毕竟是占着外戚、权臣的名头,不管再势大,终究不像皇帝亲手选定的三皇子那样名正言顺。
就眼下的局面来看,夺嫡之争也只有四成胜算,前途是不容乐观的。
而若是阮家顶住压力,始终不陷于幽王阵营,依旧与党争保持距离,甚至倾向三皇子,或许保得平安的概率还大一些。
只是,如此这般,便是舍弃大公子了。
幽王本就不喜欢阮家,若是阮家还不俯首帖耳、百般讨好,大公子嫁过去之后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
老爷自知残酷无情,但矛盾煎熬了几日后,他心中的天平已然倾向为了阮家的大局而放弃长子了……
老爷本想,经历了太太先前对魏月融和松云做的事,阮珩或许会因太太而恨屋及乌,不再那么顾念哥哥,甚至因此同意他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