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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真相（第1页）

“贺大夫，还有一事，我深受其害，还需你替我解围。”

白玉堂与贺正廷谈得甚是投契，二人坐在一处喝茶。聊了一会儿，白玉堂突然开口求他，贺正廷一愣，“有什么事是我能帮的？请员外直说。”

“那个崔秀才，他满城宣扬小妹与我的亲事，还说你是他家的媒人。贺大夫，我不便出面，你替我去和那个秀才说：这是没有的事。我已被家里的兄长狠狠责骂了，名声要紧，还望贺大夫周全。”白玉堂苦笑道。

贺正廷恍然大悟，忍不住笑了，“好，好。这件事我来办，员外不必担心，我不会让他再拿这件事来扰你。只是……”

“我不会娶他的妹妹，自然，也不会娶你的妹妹。”贺正廷才要开口，就被白玉堂打断了，

“贺大夫，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咱们今日才结盟，不妨有言在先：你我两家将来是否结亲，不如，且等咱们买卖做成之后再谈。这样既不会引人注意，也不会让你身受其害。你看可好？”

贺正廷没想到自己还没张嘴，就被他给堵了回来，脸上有些挂不住，借着低头喝茶，他想了想，给自己寻了个台阶，

“小妹的婚事全凭母亲做主，我这个做兄长的也不好说什么，员外也不要多心，将来咱们要走的路还长着，慢慢说也不迟。”

“是啊，咱们将来的路还长着，慢慢说，急什么。”白玉堂看着他，咧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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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贺正廷，他叫上子宁，二人一起到秦明羽家里，问他盘账的结果。

秦明羽自从收到了沈邈送来的两浙路交引货运底账，又叫上了庄、叶两位员外，三人在一处日夜盘查，眼下初步有了些眉目，

“底账上被我们查出来些东西，甚是惊人。也不知这沈副使是真心想帮我们，还是无意之举，竟送来一份天大的大礼。”

秦明羽取了笔墨过来，在一张纸上且画且说道，“两浙共有十四州两军，咱们惯常是从杭州、明州、台州、温州这几处漕运入港，沿水路北上。而在底账中，却记录着另一层路线，便是常州、湖州、婺州、睦州和处州，这几处走的却是陆路。且婺州与保宁军相邻，湖州则与昭庆军相近，但偏偏就是这几处陆路货运，出的问题最多。”

“漕运货物，咱们多用的是家里的船队和漕工，往来也安全。但是陆路货运却另有其人，我查了，多是些闲汉、挑夫组成的商队，由转运使司委派，偶尔也有逃役的厢兵。”

“我所说陆路货运的问题便是出在这里，沈副使给的底账中记着，白家这几年陆路货运，每每遇到山贼，而被抢的地点都是婺州、湖州，若说不是巧合，我是如何都不能信的。”

听到这里，庄员外问道，“我有一事不明，秦员外缘何知道，货物全部被抢光？”

秦明羽从怀中取出自己誊录的部分，“大家且看这里。庆历初年，白家秀州的茶庄运出40公斤茶货，本应经湖州，或者杭州经漕运南下。却走了陆路，绕过杭州，经睦州向南，在婺州地界遇山贼抢劫。当时向婺州的州官报案，由本地转运使司照价赔偿。所以，我才知道原来这40公斤茶货，竟全部被抢走，半点不剩。”

说着，秦明羽冷笑了一声，“说起来，这山贼也真是厉害，竟能掐会算，我次次运输茶货，他们竟能每每得手。便是算命先生，也定不会料得这么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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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员外一旁接口道，“原来这两季八路和两季十六次交引，竟是这么来的。”

看白玉堂和庄礴明仍不解的样子，叶榕修和秦明羽对视了一眼，老秦对他笑道，“我有些口渴，先喝口茶歇一歇，劳烦叶员外解说解说罢。”

说着，老秦坐下来，许是渴得紧了，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水，险些被呛着，庄员外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背，又缓了几下，方才好些。

叶员外向大家说，“几位还记得，我几月前曾怀疑，是给咱们发放交引文书的漕运司擅自改了漕运的次数，将原定每年两季四路交引和每年两季八次漕运，分别改成了两季八路交引和两季十六次漕运。”

几人点点头，他继续道，“当时我还奇怪，货物数量不变，但为何漕运司要改运输次数？今日听秦兄这一番解说，我方才明白，缘由，便出在这转运使司的赔偿上面。”

他拿起笔，顺着老秦方才画的线路图，在上面勾了几个数字，

“陆路货运若遇贼寇，可向当地州府官报官，执交引由当地转运使司照价赔偿。这本是维护商家的举措，但若是有人从中取利，便是另一层意思了。便如同这40公斤茶货，若山贼是假扮的，与陆路运货的人沆瀣一气，故意藏了货物，又叫东家去报官索赔。若真如此，便是真真的人财两空。白家既丢了茶货，又要拿出一部分赔偿来贴补。”

白玉堂打断叶榕修，“且等一等，若是商家丢了货，转运使司赔偿，这对商家来说并无损失，为何员外要说人财两空？”

叶榕修摇了摇头，向他解释道，“二公子不知，茶引是转运使先发给商家，商家送了货，方才能折成银钱入账。但若货物丢失，转运使司的赔偿也不是银钱，而是照单再发一份茶引，商家仍要出货，只有将货交出去，才能拿到钱。当然，咱们现下说的是私茶，官茶却又不同。若损失的是盐、茶一类的禁榷物，或是御贡货物，转运使司便会酌情支付银钱，照单赔偿。”

白玉堂猛地想起北苑茶庄的茶货，问道，“若是北苑的贡茶遭山贼抢劫呢？”

因北苑的茶数量有限，这便由转运使司照价支付银钱赔偿了。”

白玉堂恍然大悟，连连冷笑，“原来是这样！我竟不知，官官相护竟是这么个护法。竟然是官匪结伴了，来算计商户，这么多年，竟不知我们被算计进去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