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深一时也没有再说话,只扯着木漪往主帐的方向疾走。
风雪飘摇里,一前一后的二人迎面与骑马赶来的中领军撞上,对方看见他们,高喝着驾马而来。
谢春深眉眼一暗,已经松开了牵着她的手。
她也顺势将手藏入袖中摆好,朝下马的中领军行了一礼,二人动作默契,衔接有素,旁人找不出一丝破绽。
“刑监将她找来了?”
“她误导梁军有功,路上求救,我看见就搭手了一把。”
“没受伤就好……”他因救援不及跟木漪道歉,之后请他们跟自己回主帐。
谢春深颔首:“打得怎么样了。”
“末将从那边回来,看样子,打得差不多了,梁军就要败逃,只是我们也……”
中领军已经接受了谢春深恢复理智的情形,他看了一眼四处起火的军营,叹了口气,伸手:“二位先跟我一起回吧。”
谢春深闻之向前走,走了几步没有听见后头的脚步声,并未转身,而是停在原地。
木漪望着他的背影片刻,才默默跟了上去,与谢春深并排而行。
中领军在前,陈军并排左右,不便私聊。是以,谢春深并不清楚她方才为何要停在原地停顿一会儿。
如果他问她,她会说:
“我在等手凉。”
方才他抓着她的腕子一路疾走,指尖的热度随着紧贴的肌肤,蔓延至她整个手臂,下至手掌与手心,就好像二人在风雨里十指相扣一般。
她差点就承认了这种错觉。
中领军的出现打断了二人之间的维系,他果断地松开了她的手。
木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竟然生出隐隐的失落来。
他们这样多久了?
背地里四年的相杀,再加上未明言的三年的陪伴,一晃已经七年不止了。
她为这种不该有的失落而自悔,如果手上还有残余的热度,那就暂且停一停,让热度消下去。
所以,她是真的在等手变凉,等心,再度恢复冷硬。
心思各异的二人共至主帐,中领军去布兵,武婢为他们掀开帐帘。
雪粒子迎头群舞,落了满头细白。
再看帐内,已有四名随军的老少女眷在角落里盘坐躲难,脸上半是黑漆漆的烟灰,半是冻出的青紫红痕。
木漪脑子一热,抬脚去找镜。
谢春深拦住她,也知道她要干嘛:“这里是军麾,可没有姑娘家梳洗打扮的东西。”
“那请问刑监,我脸上黑吗?”
谢春深此时竟有些想笑,脸上还是面无表情:“不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