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音醒来看见傅煜城不在身边,披衣下床时,见他正蹲在兔笼前,手里拿着块浸了温水的棉布,轻轻擦拭着笼底的污渍。
油灯的光斜斜地打在他身上,军绿色棉袄的肩头落着点棉絮,像沾了片雪花。
“怎么不睡?”她走过去往他身上披了件旧棉袄,“仔细冻着。”
傅煜城回头时,睫毛上沾着点水汽:“听见花球在哼唧,怕它冻着,给笼里添点棉絮。”
他往笼里指,花球正挤在灰母兔怀里,小爪子扒着母兔的绒毛,像抓着块暖手宝。
云棠音蹲在他身边,看着三只小兔崽随着母兔的呼吸轻轻起伏,忽然觉得心里软得像团棉花。
“等开春,”她轻声说,“把笼门打开,让它们在院里跑,晒晒太阳也好。”
傅煜城握住她的手,指尖的薄茧蹭得她发痒:“再在老槐树下搭个小窝,让它们能躲雨,还能闻槐花香味。”
天光微亮时,云棠音被灶房的动静吵醒,傅煜城正蹲在灶前烧火,锅里的红薯粥“咕嘟”冒泡,甜香漫了满室。
她披着棉袄走过去,见他军帽上沾着根兔毛,忍不住伸手替他摘下来:“怎么不多睡会儿?”
傅煜城往灶膛添了把松针,松脂的清香混着粥香飘过来:“想让你起来就喝热粥,张婶说孕妇得按时吃饭。”
刚把粥盛进碗,院外就传来小兰的声音,混着竹篮晃动的声响:“嫂子!我来帮你换棉絮啦!”
她掀帘进来时,鼻尖冻得通红,竹篮里装着半袋黄豆,还冒着点热气。
“我娘说这黄豆是新磨的,比陈黄豆有营养,”小兰往笼里瞅,见雪球正趴在白兔子背上打盹,忽然笑,“雪球真懒,才刚醒就又睡了。”
傅煜城往小兰手里塞了碗热粥,粥面上浮着几粒红枣,甜香混着热气扑在小兰脸上,让她冻得发红的鼻尖渐渐泛了暖。
“快趁热喝,”他笑着说,“凉了就不好喝了,你娘要是知道你空着肚子来干活,该心疼了。”
小兰捧着粥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睛却始终没离开兔笼。
雪球似乎被粥香吵醒,从白兔子背上抬起头,小鼻子动了动,黑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小兰手里的碗,惹得小兰“噗嗤”笑出声:“傅大哥你看,雪球也想喝粥呢!”
云棠音正蹲在笼边换棉絮,闻言抬头笑:“它还小,喝不了粥,等再大点,给它熬玉米糊喝。”
她把换下来的旧棉絮叠好,打算拿去晒,“这棉絮晒过太阳后,晚上给兔子铺回去,软和还暖和。”
傅煜城吃完粥,拿起斧头准备去劈木头做食槽,刚走到院门口,就看见周德胜扛着把铁锹过来,军靴在雪地上踩出深深的脚印。
“傅哥,我来帮你劈木头,”周德胜把铁锹往墙角一放,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昨儿听说你要给兔子做食槽,我正好没事,来搭把手。”
傅煜城往他手里塞了块槐花糕:“先吃点垫垫,一会儿再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