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有白头发了,”她替他拔掉那根白发,指尖沾着点发屑,“是不是训练太累了?”
傅煜城直起身,往灶膛添了块煤:“我可没老,等孩子长大了,我还能教他打枪呢。”
竹笼里的兔子不知何时醒了,正用前爪扒着栏杆,看着他们这边。
云棠音往他胸口捶了一下,笑声混着窗外的落雪声。
天快亮时,云棠音被冻醒了,发现傅煜城不在身边。
她披衣起身,看见他正蹲在鸡窝前,手里捧着颗刚下的鸡蛋,老母鸡在他脚边咯咯地叫。
“刚下的,还热乎,”他往她手里塞鸡蛋,“给你煮糖心蛋吃。”
傅煜城把糖心蛋端过来时,瓷碗边缘凝着层薄霜。
“放了点红糖,”他往她碗里舀了勺牛奶,“王主任说孕妇要多喝牛奶,补钙。”
云棠音吃着蛋,忽然看见碗底沉着颗红枣,跟昨天在二嫂家喝的鸡汤里的那颗一样圆润饱满。
“你特意放的?”她抬头看他,眼里的笑意像灶膛里跃动的火苗。
傅煜城往灶膛添了块柴,耳根有点红:“二嫂说红枣补血,给你补补。”
他忽然想起什么,往柜里翻出个布包,里面是块花布,浅蓝底的小碎花,跟上次买的那块一样。
“给孩子做襁褓的,”他往她手里塞花布,指尖沾着点面粉,“昨儿路过供销社,看见新到的,比上次那块还好看。”
云棠音摸着花布上的小碎花,忽然笑出声:“你这是把供销社的花布都包圆了?”
傅煜城挠挠头,军绿色棉袄的领口蹭着泛红的耳垂:“多备点,万一不够呢。”
窗外的雪已经停了,阳光把雪地照得发白,檐下的冰凌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像串水晶。
云棠音把花布往炕上铺,浅蓝底的雏菊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像把春天的碎阳铺在了棉絮上。
“做两个襁褓正好,”她用手指量着布面,忽然抬头笑,“等孩子满月,就用这个包着去给妈看看,保准她夸你会买。”
傅煜城正往灶膛添柴,闻言回头时,鼻尖沾着点煤灰,军绿色棉袄的前襟蹭着白花花的面:“妈肯定说我偏心,光给孩子买不给你买。”
他忽然从柜里翻出块胭脂红的绸缎,边角绣着缠枝莲,是上次去镇上扯的,“这个给你做件夹袄,开春穿正好,配你那双黑布鞋俏得很。”
院外传来小兰的呼叫声,像颗小石子投进清晨的寂静里。“嫂子!傅大哥!”
她举着个竹篮冲进院,辫子上的红头绳缠着圈细雪,“我娘蒸了粘豆包,让我给你送几个!”
竹篮里的豆包冒着热气,黄澄澄的糯米皮上沾着红豆粒,像落了把碎玛瑙。
云棠音往小兰手里塞了块槐花糕,看着她踮脚往竹笼里瞅,兔子正啃着傅煜城新添的苜蓿,三瓣嘴动得飞快。
“它好像胖了,”小兰伸手想摸,又怯生生地缩回去,“我娘说兔子胖了才好生崽,嫂子你说它能生几只?”
傅煜城往笼里扔了根胡萝卜:“最少三只,到时候送你只最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