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皓早令周文远调档,发现签批人竟是万老爷的远亲,现任兵曹主簿。
他将名单交予薛烈:“你曾是羽林卫教头,认得出他们的刀法路数。若你在京师旧部面前说一句‘这些人不该在此处巡街’,比一万份奏章都管用。”
薛烈默然良久,最终缓缓地点了点头。“我写信。”
当夜,陈皓命柱子将最后一车“清浊辨”运往城北驿站,伪装成“节礼馈赠”。
李芊芊早已伪造好驿传文书,盖的是周文远冒险偷印的副印。
驿站小吏不知情,照例登记入册,送往邻州。
而真正要紧的,是夹在酒坛间的三封密信——一封致御史台老御史(徐怀恩恩师),一封致刑部某郎中(刘婆子侄女婿),一封致京畿报馆主笔(王老板旧识)。
陈皓对李芊芊道:“官路堵了,咱们走驿路、人路、心路。”
夜色深沉,窑洞里只剩下陈皓和徐怀恩两人。
陈皓望着跳跃的烛火,眼神深邃而坚定。
他知道,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自己的性命,赌的是百姓的未来。
“大人,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等待。”陈皓轻声说道。
徐怀恩点了点头
他抬起头,看着陈皓,
忽然,窑洞外传来三声轻微的猫叫声……
四更天,窑洞外传来三声轻微的猫叫——是小李子约定的平安信号。
陈皓起身推门,冷冽的夜风裹挟着泥土气息扑面而来,远处官道灯火渐远,如星河逆流,在无垠的黑暗中蜿蜒伸展。
他眯起眼,嗅到了空气中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味,那是权力倾轧后留下的余味。
徐怀恩立于洞口,望着那蜿蜒光带,官靴踏在粗糙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面色凝重,仿佛在与自己内心做着最后的挣扎。
忽道:“若明日我被夺职拿问,你可愿代我走完这条路?”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决绝的意味。
陈皓并未正面回答,只是从怀中掏出第五片刻着名字的竹叶——叶上名字:刘婆子。
他走到窑洞边的小溪旁,将竹叶轻轻放入溪中。
冰凉的溪水瞬间包裹住竹叶,带着它旋转着向下游流去,最终消失于夜雾之中。
他凝视着竹叶消失的方向,低语道:“路从来不是人走完的,是人接下去的。”
远处,隐隐传来几声犬吠,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刺耳。
陈皓转身,掸了掸衣袍上沾染的尘土,抬脚走向窑洞深处。
他必须抓紧时间,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做好准备。
而徐怀恩,依然伫立在洞口,任凭夜风吹拂着他的衣衫,仿佛一尊孤独的雕像。
他缓缓抬起头,望着那片深邃的星空,眼中闪烁着一丝希望的光芒。
“咔哒”一声,徐怀恩将钦差腰牌,放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