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过后,在生产队结了账,蔡香萍领了结婚证,只带着一床被褥一身衣服一张嘴,睡到了梁立冬的炕上。
无奈之下,华子把刚满十八岁的张丽秋调进县城商场。家里只留下张梁子一个人。
华子回到家,却见曲惠勤正坐在自家的炕上跟大妞说着闲话呢。
她给华子家送来几捆冬菠菜。
寒暄了几句,曲惠勤转弯抹角打听梁立冬和蔡香萍的婚事。
华子:“怎么?听说梁立冬要结婚,心里后悔了?”
曲惠勤:“谁后悔呀?我现在种地卖菜有吃有喝有穿,一年顶那时候三五年的收入。他才该后悔呢!我听说还要养地鳖虫?”
华子:“不后悔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地鳖虫是一种药材,能不能卖钱谁也不知道。但是我肯定他长不了。”
“哦?”
华子:“地鳖虫是药材不假,可使用量不大。多数方子已经弃用,难弄、有毒,不可能大批量炮制。咱们种粮种菜就不同了,上顿吃了下顿还得吃,谁能省得下?别人没有咱们有,别人有了咱们好。只要有张嘴他们就欠咱老农民的钱!”
曲惠勤:“呵呵,华子这张嘴就是会说。给你家拿两捆冬菠菜,拌凉菜下酒吧。”
华子:“你家大爷就是厉害!这月份儿能种出菠菜来。这要是拿到市场上去不得卖一块多钱一斤呐”
曲惠勤:“就能拉到喇嘛庙,县城太远。盖上棉被都得冻。”
华子:“你找二妞啊。她那可是松花江微型,装进去半个钟头就到啦。”
曲惠勤:“腆脸求人家?”
华子:“公平交易,你给她点运费不就完了。”
春播以后,人们奇怪的发现,从打租车起垄之后,只有蔡香萍一个人扛着刨埯镐,背着种子袋出去种地。从来没看见梁立冬出现在田地里。
只要有人打听怎么没见梁立冬,蔡香萍就回答,他在家听收音机里的土元养殖技术呢。
再问就是在家养土元,离不开人。
春播大忙,秀女下床。连白凌云都得下去种地。
白凌云还真不赖。大体格子大屁股可不是白长的,干活儿动体力顶一个男劳力。还有长劲儿,男人干一天活儿回家就养巴登。她却还能养猪喂鸡,串门子。毕竟是从生产队出去的,各样农活不用学,拿起来就干。
生产队的大片地都是仰仗东方红七十五机播,连缓坡地都可以用手扶拖拉机和柳子富的马拉耲播。
播种完最后一片耕地,大家收拾农具家伙,准备歇个一两天,结伴上山。却见蔡香萍扛着刨埯镐,背着种子口袋,往南边地去了。
白凌云:“梁子,你妈他们苞米还没种完?”
张梁子:“不知道。”
李清华:“这个老蔡,有福不享,跑去给梁大山炮当奴才。”
白凌云:“我前天去梁立冬家了。就在屋地墙角能有一平米的地方圈出一块地方,说是土鳖虫正产卵呢。我就纳闷,就算那玩意儿是金豆子,也得下地呀。两个人一垧地,都靠一个老娘们儿。”
康立梅:“她是嫁了个男人还是找个爹呀?华子,你得管管。”
华子一屁股坐到地上:“管?我怎么管?你说这个蔡姑,从打带她插组就跟她家操心。孩子们都听话,就是她起起伏伏进进出出,老病秧子没脉——治不了啦。再说她自己愿意这么干,别人能管得了?”
李清华:“撂家伙了。你是不是又要进城?”
华子:“进城也只能去北门外市场。蘑菇崴子屯儿依依农副产品商场不让我去啦。现在二妞是大拿,张丽茹是业务经理。连满自由都跑后勤去了。国咏梅的指令。”
白凌云:“那可太好了。这下让你来来回回嘚瑟。”
华子:“不让去更好。咱们采药采山野菜,照样蹲市场赚钱。梁子,启动老解放,铲地之前咱得去砖厂把盖房的砖瓦木料弄进来。”
李清华:“华子,你要帮梁子盖房?”
华子:“不但他家。今后西岗子尖儿上的人家慢慢都得搬到东岗子。梁子家是个样板儿!让他妈后悔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