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秋:“白凌云现在还是那几种人,怎么能当村干部?那个孙信义的账目问题还没交代清楚,更不能参选。”
华子:“叶书记,我也知道他们瞎忙活。可是我希望您也别点破,选选看。让老百姓说话。民心不是靠摇唇鼓舌空口说白话能得来的,事实胜于雄辩。白凌云我很了解她。总不服气,总觉得自己不公平,总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不让她撞得头破血流,她不会清醒地认识自己。”
叶飞秋:“你这哪是瞎白话呀。很冷静,很清醒,很犀利!”
华子:“我在蘑菇崴子屯儿这么久,跟女人打交道最多。有句话叫不撞南墙不回头。可是在她们撞得头破血流之前,你拉她劝她都没用。非狠狠撞几回才明白。田淑云是明白最早的,可是有些人撞死了都未必明白呀。白凌云就是一个,几起几落。为了她,我曾闯过县委,找过文书记,可是过不了多久还那德性。”
叶飞秋:“你能确定没人选她?”
华子:“她和孙信义同流合污,她做村长答应孙信义将来做会计,孙家人会有一些票数给她。不过也不会超过二十票。”
叶飞秋:“你那么肯定?”
“孙家内部也有看不上她白凌云的呀。”
叶飞秋:“你们既不做工作,也不出去拉票。上级也没有明确村干部要通过选举产生。我们这次来是根据你几年前那份规划图,让干部们重新明确母猪河自然区域保护范围。至于村官,你确保田队长能选上。”
华子:“田队长经历过磨难,还被我削过一巴掌。所以她懂得处事,既要护着好人又能包容过错。比如处理蔡香萍的问题我就非常佩服,很多人都主张踢出去。她的儿女都要跟她分家。可是田淑云却没让她们分家,把蔡香萍留在队里继续做山野菜。很多被人看不上的下三滥要求入我们队,她从不直接拒绝,而是婉拒,给人留面子。最有力的就是她当队长,让一个破鞋小组成了蘑菇崴子屯儿的财源所在。老百姓哪个不想过好日子?谁能带领他们过好日子?这个人不是华凌霄而是田淑云及其她的姐妹兄弟。”
叶飞秋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我就有信心了。明天就让候选人报名!不过在我看来,田淑云做不了这个村官。你要有所准备。”
华子:“我不想……”
叶飞秋:“你可以拒绝我。但是有两个人你根本拒绝不了。你应该知道是谁!”
华子:“这个季老头儿。明知道我跟他的观点不是一条辙,见面就对喷。可是我要不管蘑菇崴子屯儿,那张图上的愿景就很难实现。”
叶飞秋:“你说什么,你们俩对喷?”
华子:“都想说服对方,互相驳斥,有时一宿不睡觉,结果还是白扯。我告诉你吧,我从那老头身上的出的结论——反右斗争是正确的!”
叶飞秋一笑:“无求者无畏!华子同志,我同意国书记的意见,如果参选人员票数不过半,那你就是蘑菇崴子屯儿村第一任村长!这是县乡两级的行政命令。”
叶飞秋发下通知,让蘑菇崴子屯儿村民准备推选村长。自己却带着华子和乡干部们一路踏查,重新确立了蘑菇崴子屯儿村的区划。除了小六队儿等几个不足十户自然屯落归属蘑菇崴子屯儿之外,还包括五队野韭菜坨子、六队老狼沟。
蘑菇崴子屯儿人很奇怪,在蘑菇崴子屯儿东家走西家串二十多天的米永刚在报名参选的时候突然没了动静。从打夏天在队部被华凌霄骂走以后就开始蠢蠢欲动的孙信义也偃旗息鼓。
当然,白凌云是无论如何不会放弃村长竞选。别人竞选的目标不过是个村长,她还是党员,当上村长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兼任书记,是堂堂正正的一把手儿!
生产队那边,本来宣称不掺和村里事儿的华凌霄突然给他们的队长田淑云报了名。甚至让她放下队里的事,专心在家“等着生孩子”!
在白凌云看来“生孩子”是幌子,专心竞选村长才是目的。白凌云当时就提出抗议,带孩子老娘们儿怎么能竞选村长?不过当时就被叶飞秋给驳回去了。
可是叶飞秋走后,这个女人竟然恬不知耻地跑到田淑云家,软磨硬泡,要田淑云退出竞选。田淑云不搭理她,她就赖在人家不走。后来被老岳硬给推出来了。
青松岭乡其他大队,十之八九就是原来的大队书记直接改成村书记,大队长改成村长就平稳过渡了。
像蘑菇崴子屯儿这种情况虽然很少,让领导们头疼的是,在蘑菇崴子屯儿,最不适合当村长的女人却最想当村官儿,想得急不可耐。而最适合当村长的人选却最不想当村长,谁劝都没用。
乡里的平稳过渡在秋收之后就逐步推开了,前进大队的情况被白凌云这根搅屎棍子搞得变化莫测,一直再往后推。
可是过了春节,刚调整完两个村。蘑菇崴子屯儿不管谁来当这个村长现在都得停下来,农民已经开始春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