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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各又驱散了自己的胡想。
“你今天没有戴那条项链,”丈夫突然说,“上次你胸口出现淤痕的时候,也没戴吧?”
项链。
安各一怔:“哪条项链?”
“那条我送给你的项链。”洛安替她重新拉好衣服:“一根简单的绳子,串着一颗石……”
“哦,那个。”
这一瞬,她颇为不自然地挠了挠鼻子。
“不知道丢去哪啦,以前你送了我那么多首饰。”
洛安手一顿。
“是吗?丢了?”
“呃,反正?就?是找不到……”
因为那是我还以为自己丧偶时,每天每天戴着的项链。
一根简单的绳子,系着一颗古怪的圆石头,像是廉价的地摊货。
反正?我平时不穿什么礼服,那根项链又垂得很长?,把它往领子里一塞,即使我穿吊带衫别人也看?不见它……那颗圆滑的石头正?好就?贴在?现在?出现淤痕的地方,而且,奇怪的是,它从不令人感觉硌到胸口,顺滑又安静,存在?感近乎为零,以至于我洗澡时都会忘了摘下它。
所以我便一直戴着。
如果那块石头会硌得胸口疼,应该也会一直戴着吧?
毕竟那是你送给我最后一件礼物,你消失的那一年,元宵节之后的某个凌晨,我出差回来趴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时候,你突然推门进来,摸过我的后颈,帮我戴上……
然后你断断续续地吻我,从颈侧吻到我不想睁开的眼睛,在?我耳边温声请求我贴身戴好,说这里面包含着你最诚恳的心意?,希望我能够平安健全地过一辈子。
我收到这件礼物时很惊喜也很开心,但太困也太累,最终连回吻都没给你。
再然后,我又出差,你又出差,我们争吵,你离开……
你离开,再也没回来。
我从首饰盒里翻到这条项链,才想起,这是你最后一件送我的东西,你说过希望我能贴身戴着。
所以我贴身戴了它七年多。
直到我确认不再需要遗物去缅怀一个死人……直到我确认你还活着。
“我就?是弄丢了。七年多前你送给我的项链……那都多久啦,找也找不到。”
——不,她根本没丢,她把那条项链锁在?了首饰盒最下方的抽屉,不想再看?到它,哪怕只一眼也不愿意?——
或许这是种别样?的迷信吧,活生生的丈夫回到自己身边,安各不想再把曾经视作“遗物”的存在?留在?手边。
她害怕。
就?仿佛自己认定的“遗物”上带着某种荒诞的魔法,会把她鲜活的爱人又一次变消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