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向西,朝着蜀地的方向行去。
他没有施展那神乎其技的轻功,只是像一个最普通的行脚商人,或是一个游学的书生,用双脚丈量着脚下的土地。
他的意志曾在天地间游荡了三年。
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俯瞰的视角。
世界是平面的,众生是棋子,一切的悲欢离合都只是数据的起伏。
而现在他“走进去”,用一个凡人的身份重新体验这个世界。
他看到了被战乱摧毁的村庄,断壁残垣间有新生的野草顽强地钻出。
他听到了茶馆里说书人正眉飞色舞地讲述着“君山岛白衣神仙”的传说,将他的故事演绎得神乎其神。
他还遇到了一个因为家乡遭了灾,带着年幼的妹妹前往临安投亲的少年。
苏寒与他同行了一段路。
夜里在破庙中,少年将身上唯一的一块干粮小心地掰成两半,一半给了妹妹,另一半又分了一半递给了苏寒。
“大哥哥,你吃。”少年的脸上有些黑灰,但眼睛却很亮。
苏寒看着那半块有些发硬的干粮,接了过来。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凡间的食物了。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需要吃。
但他还是将那半块干粮放进了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味道很粗糙。
但却有一种很奇特的名为“温暖”的感觉。
“你的梦想是什么?”苏寒看着少年随口问道。
“梦想?”少年愣了一下,随即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笑,“我没什么大梦想,就希望能到临安城找个活计,让我妹妹能每天都吃上白米饭,不用再饿肚子了。”
说着他看了一眼蜷缩在草堆里已经睡着的妹妹,眼神中充满了怜爱和坚定。
苏-寒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天亮时,少年醒来发现那个同行的白衣大哥哥已经不见了。
只在他的包裹旁边留下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还有一张纸条。
纸上只有四个字。
“随缘而安。”
少年握着那个钱袋,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
半个月后。
苏寒进入了蜀地。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这里山势险峻,丛林密布,自古以来便是中原武林难以触及之地。
也正因为如此才成了血神教这等魔教滋生的温床。
越是靠近黑雾山脉,苏寒越是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却无处不在的血煞之气。
这种气息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人的心智。
让性情暴戾者更加疯狂。
让心怀恶念者更加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