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到的也不是一头主动走进牢笼的猛虎。
他亲手,把他自己的“指挥官”,抓进了这间冰冷的审讯室!
祁同伟终于抬起了眼。
他的目光,平静地迎上沙瑞金那双写满颠覆与恐惧的眸子,眼神里没有胜利的炫耀,只有一丝……深不见底的怜悯。
他的身躯,缓缓前倾。
双手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十指交叉。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
却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山岳,随着他的前倾,轰然压下,瞬间颠倒了这间审讯室里猎人与猎物的位置。
现在。
他,才是这里唯一的主宰。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篆刻一般,一字一句,清晰地凿进沙瑞金的耳膜:
“沙司长,现在,你还觉得……需要别人在场吗?”
沙瑞金感觉喉咙里像是被灌满了滚烫的铅水。
不!
不可能!
这绝对是祁同伟的诡计!他在故弄玄虚!他在用心理战术扰乱我的判断!
对!一定是这样!
沙瑞金的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剧痛传来,他试图用疼痛来唤回哪怕一丝丝的理智和权威。
他强迫自己,迎着那如山般的压力,再次看向祁同伟的眼睛。
他想用最后的官威,夺回属于自己的主动权。
然而,当他撞进那双平静如万丈深渊的眸子时,他刚刚凝聚起来的所有气势,瞬间烟消云散。
那眼神里没有挑衅,没有虚张声势。
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悲悯。
像是在看一个犯了滔天大错,却愚蠢到不自知的顽童。
“沙司长。”
祁同伟的声音再度响起,平淡,沉稳,却化作无情的攻城巨锤,一下,又一下,砸在沙瑞金那早已布满裂痕的意志上。
“现在,你还觉得需要别人在场吗?”
“你……”
沙瑞金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嘴唇开合,却只挤出一个干涩的单音,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身边的两名记录员,早已被这诡异到令人窒息的气氛压得脸色煞白。
他们看看沙瑞金,又惊恐万状地看看祁同伟,握着笔的手僵在半空,不敢落下,更不敢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