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不动声色后退几步,一本正经随口胡诌:“青天白日,你在这牢狱之外就……不妥当,女子要矜持些才招人喜欢。”
星知哪里会信这些胡说八道,她抬高下?颌,欲要争辩,余光却瞥见几名狱卒低垂着脑袋正在默默偷笑?。蝾螈族本也不是容易害羞的性子,也不知是不是这几年在陆地待久了,看到那几人偷笑?,她竟乖乖闭上了嘴。
子霄目光凶狠一一扫过那几名狱卒,他五官虽然好看,但面?部轮廓过于硬朗,再加上高大?壮硕,冷着一张脸着实?很吓人,几名狱卒立时收起笑?容,左顾右盼不敢再看热闹。
说实?话,琉璃有时看到子霄那凶狠表情,心里也会有些不适。她很庆幸樊尔面?容轮廓柔和,就算整日神情严峻,看起来也不凶狠。
星知察觉到子霄又在用眼神唬人,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拉着就走?。
待到无人处,她严肃呵责:“子霄,你为何又吓唬人!”
“他们笑?话你。”
“我都没生?气,你气甚?”
“作为亲侍,我要护佑你的一切,笑?话也不可以?。”子霄神情执拗而认真,一双剑眉皱作一团。
星知哑口无言,她觉得自己的侍卫突然好看了不少。
身材高大?壮硕的侍卫,身姿曼妙玲珑的少女,望着前方相对而立的主仆俩,琉璃感慨:“真是个忠心的好侍卫。”
落后一步的樊尔听到这声感叹抬眼看去,正在对视的主仆俩俨然一幅美好风景,其?实?他一直觉得,于星知而言,子霄才是最好的选择。
武庚无声飘到琉璃身边,“恩人无需羡慕,你也有一位好侍卫。”
琉璃侧头看向樊尔,粲然而笑?,她的确也有一位好亲侍。
樊尔呼吸一滞,须臾后回以?淡笑?,许久没有清洗的凌乱发丝被冷风扬起,有一缕贴在额角,让他看起来有点惨。
酉时将近,两?对主仆回到宫里后便?分开了。
主要是星知不想在天色渐晚时去章台宫,这些年她时常去章台宫找樊尔,宫里便?有了一些传言,说她明面?上纠缠那位异国剑客,实?则是去迷惑君王的。
她平时就算再大?大?咧咧,但也是很在乎名声的,未免再传出更加荒唐的传言,她傍晚之后几乎从不去章台宫找樊尔。
嬴政伫立在九十九层阶梯之上,夕阳余晖斜斜笼罩着他挺拔身姿,墨黑色常服侵染了一层淡金色光芒,让他看起来神圣且威严。
最后一缕余晖消失之时,主仆俩终于踏上最后一层阶梯。
看着樊尔狼狈模样?,嬴政拿出那块染血布帛。
“成蟜弥留之际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想要对你这位剑术师父说一声对不起。”
樊尔手掌快速蜷缩一下?,才抬手接过那块干硬布帛。昨夜,武庚就已将成蟜死讯告知于他,关于那个少年,他想过几种?结果,唯独没想到他会自杀。
那个孩子最怕疼,有次练剑时不小心划破手心,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剑刃割破喉管时,一定更疼吧。
几年来,那孩子从未唤过他师父,没想到第一声师父便?是永别?。
张了张嘴,樊尔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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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那道清俊背影消失,琉璃呢喃出声:“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樊尔这个样?子。”
“他教授成蟜多年,可能多少也是有些感情的吧。”嬴政一直认为樊尔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淡漠无情,实?则内心还是柔软的。
琉璃收回视线,与嬴政对望一眼,没再言语。这些年,樊尔曾不止一次提醒她,不可对人族产生?不必要的感情,但这一次他的反应是令她意外的。
夜幕降临,久违的星辰布满夜空。
樊尔洗去一身狼狈,平躺在床榻上,很快入睡,一夜无梦。在咸阳牢狱这些时日,他几乎没有睡好过。
辰时醒来,看到旁侧案上那块折叠整齐的布帛,他才恍惚想起成蟜已经不在,以?后的日子他再也不用跨越半个王宫前去传授剑术了。
压下?内心莫名的失落,他起身穿戴整齐,利索将微卷发丝束在脑后。走?到青铜鉴前,弯身掬起一捧水,刺骨凉水洒在温热面?颊上,他平滑眉心禁不住皱了一皱,紧接着他又掬起一捧水扑在脸上。
殿外这时响起敲门声,樊尔直起身子,拿过搭在楎椸上的布巾擦净脸上水珠。
“进来。”
他话音刚落,殿门应声而开,琉璃那颗圆润小巧的脑袋探了进来。
“宫人将朝食送过来了,我让她们准备了你最爱的甜粥。”
“好……”樊尔面?色如常,放下?布巾,大?步走?向殿门。
未免引起民愤,成蟜遗体运回咸阳后,没有过多耽搁,便?送去了雍城下?葬。嬴政思忖良多,最后还是下?令封锁他生?前所居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