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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煞孤星(第2页)

张容华把我往前推了推,我怯生生地走到床边,小小的身子几乎被床幔挡住,只能看见她露在锦被外的手。

那双手冰凉,像刚从井里捞出来的玉石,摸在我脸上时,我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她似乎没在意我的躲闪,从枕下摸出个银锁,锁身被磨得发亮,正面刻着个“旭”字,背面是小小的祥云纹,边缘圆润,看得出被人摩挲了很多次。

“阿珩,这是……给你的。”她的声音很轻,像风吹过枯叶,每说一个字都要喘口气,“愿你像初阳,暖些,稳些……别像我……”

话没说完,她突然咳了起来,身子蜷成一团。

宫女赶紧递上痰盂,我看见她咳出来的痰里带着血丝,心里忽然慌了,转身就往张容华怀里钻。

张容华把我抱起来,对谢贵嫔轻声说:“贵嫔娘娘放心,阿珩在我宫里,我会好好带他。”

我们走的时候,谢贵嫔还在咳,我趴在张容华的肩头往后看,只看见她躺在床上,望着帐顶,手里攥着那方绣了一半的白绢帕。

后来林嬷嬷说,那帕子是谢贵嫔给我绣的,想等我满月时送,可绣到一半就咳得拿不起针了。

那之后,我再没见过谢贵嫔。

她的病情时好时坏,父皇派了很多太医去瞧,药汤熬了一碗又一碗,药渣倒了一筐又一筐,她的病,终究没好转的迹象。

后来有回,我对着银锁发呆,指尖反复摩挲着那个“旭”字,张容华坐在我身边缝锦帕,青灰色的线在素白的绢上走,针脚慢却齐整。

她忽然说:“你母妃她不是不疼你,也不是不要你,是她太怕了。”

我抬头看她,她把线穿过针孔,打了个结,又说:“她自己在宫里活得难,身子又弱,怕你将来没依靠,才想让你早点懂事,多点本事。这宫里的孩子,懂事晚了,是要受委屈的。先帝的第一位太子,就是因为斗不过别人,最后才郁郁而终……差点忘了,那位是宫里的忌讳,”张容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阿珩,懂了吧?”

我其实不大懂张容华的意思。

不过,那枚银锁,我一直带在身边,枕下、袖袋里,走到哪儿带到哪儿,后来锁身被磨得更亮了,那个“旭”字却愈发清晰,像是刻进了我的骨血里。

在我模糊的童年记忆里,真正让我觉得暖的,是张容华。

她住在长乐宫的东殿,殿里总飘着花香,窗台下摆着她养的茉莉和兰草,连空气里都带着点甜意,和凝芳殿的苦艾味截然不同。

张容华性子温和,说话总是慢慢的,像春日里的风,吹在脸上,不冷也不燥。

她最擅长绣竹,青灰色的线在素白的绢帕上走,针脚慢却齐整。

不一会儿,一片带着露珠的竹叶就显了形,连叶尖的弧度都透着灵气。

她缝帕子的时候,总爱把我抱在膝头,让我玩她放在手边的蜜饯罐。

那是个青花小罐,瓷面光滑,上面画着缠枝莲,也是她的陪嫁。

罐子里装着江南来的青梅蜜饯,酸坤宁带甜,是她的娘家每隔三个月就派人送来的,说是“娘娘小时最爱的味道”。

“阿珩,张嘴。”

她绣一会儿,就会停下手里的活,从罐子里摸出一颗蜜饯,剥了糖纸喂我。

蜜饯的酸意裹着甜,在舌尖散开时,我总会忍不住眯起眼睛,像只偷吃到糖的猫。

她就笑着用指尖刮我的鼻子:“小馋猫,慢些吃,这儿没人跟你抢。”

那时我最盼着雨天。

下雨天不用去大本堂读书,张容华就会把窗关上,点上淡淡的熏香,抱着我坐在榻上,给我讲江南的故事。

她说江南的春天有青团,绿油油的,裹着豆沙馅,咬一口,甜汁能流到嘴角;

夏天有荷花,粉色的花瓣落在水面上,能漂很远,像小船;

秋天有桂子,风一吹,落在头上、肩上,香香的,能香一整天;

冬天有雪,下得不大,却能把屋顶盖成白色的,像撒了层糖霜。

那些我从没见过的景象,在她的描述里,变得鲜活又温暖,我总缠着她:“张娘娘,江南真的这么好吗?”

她就摸着我的头,眼里带着点怀念:“是啊,很好,等将来阿珩长大了,娘娘带你去看。”

天煞孤星

有一回,我指着她绣好的竹帕问:“张娘娘,为什么总绣竹子呀?宫里的娘娘们都爱绣牡丹、绣凤凰,多好看。”

她把帕子举起来,对着光看,竹影落在她脸上,温柔得很:“竹子好呀,风吹不倒,雨打不坏,就算冬天叶子落了,根也还在土里,等春天一到,又能长出新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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