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娜怔怔地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门口,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又冷又涩。
她想拿出手机,给凌汐发条消息,问问她怎么样了,为什么先走了。
手指在微信界面凌汐的名字上停留了许久,那句简单的问候却怎么也发送不出去。
她该问什么?怎么问?
问昨晚睡得好吗?问她去哪了?
无数个念头在脑中翻滚,最终都化作了无力的恐慌和深重的愧疚。
她默默地收起手机,像其他人一样,选择了沉默。
冰冷的金属水龙头被拧到最大,水流激烈地冲击着大理石洗手台,溅起一片迷蒙的水雾。
凌汐站在宽敞却空旷的别墅浴室里,热水早已被她调至近乎滚烫,皮肤被烫得泛红,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机械地、一遍又一遍地用浴球用力搓洗着身体。
莹白如玉的肌肤上,布满了一道道刺眼的红痕,尤其是胸前、腰胯、大腿内侧……那些被朱刚强粗粝的手掌和嘴唇肆意凌辱过的地方,几乎要被搓掉一层皮。
她用力闭着眼,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水珠混合著无法抑制的泪水,不断从脸颊滑落。
可无论怎么搓洗,那种黏腻恶心的触感,那股男性腥膻的气息,仿佛已经渗入了她的毛孔,刻进了她的骨髓,怎么也洗不掉。
更让她绝望的是,身体深处,那被强行唤醒的、汹涌的、可耻的快感记忆,如同跗骨之蛆,伴随着朱刚强那丑陋狰狞的面孔和粗重的喘息,一次次在她脑海中闪回播放。
那高潮时失控的痉挛,那被填满撞击的感觉……这些生理的记忆,比身体的污迹更让她感到恐惧和自我厌恶。
她痛恨这具背叛了自己的身体!
回到冰冷空旷的卧室,她精疲力竭地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吃下了避孕药和几片安眠药,试图用睡眠来逃避这可怕的现实。
然而,睡眠并未带来安宁。
梦境光怪陆离,却都围绕着同一个主题。
一会儿是朱刚强那张泛着油光的丑脸在她眼前无限放大,带着猥琐的笑,压得她喘不过气;一会儿是她被困在狭小的空间里,被那矮胖黝黑的身躯死死压住,无论怎么挣扎都徒劳无功;一会儿又是身体被一次次贯穿,那粗硬滚烫的触感和随之而来的、灭顶的、令人沉沦的快感浪潮,将她一次次抛上云端又狠狠摔下……她在梦中无助地哭泣、挣扎,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已是晚上八点。
冷汗浸透了她的真丝睡袍,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和更深的虚无。
房间里死一般寂静,只有她的呼吸声。
她呆呆地坐了很久,才缓缓拿起床头的手机。
屏幕亮起,冰冷的荧光映着她苍白失神的脸。
手指无意识地滑动,最终停留在了那个熟悉的界面——报警电话的拨号键盘。
“110”
三个数字,像最后的救命稻草,又像通往更深地狱的入口。
她的指尖颤抖着,悬在那个绿色的拨号键上方。
只需要按下去,一切或许都能结束?那个恶魔会受到惩罚?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屏幕的瞬间——
苏小雨父母那佝偻的背影、一夜白头的沧桑、以及那句冰冷的、带着巨大悲恸的“谢谢照顾”
,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上心头,瞬间冻结了她的动作。
紧接着,是姜娜那张怯生生的、总是带着点茫然和顺从的脸。
元旦聚会那晚,是姜娜不顾一切地将她从屈辱的游戏中拉走……如果报警,朱刚强那个疯子……他手机里那些姜娜的视频……
她可以承受这一切。
她已经被打入了地狱,不在乎更糟。
她习惯了独自承受风雪。
但是姜娜……那个看起来柔弱怯懦的女孩,她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