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换一个蛮荒本地的带人治水,也不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决水神从一开始的偶有怨气,慢慢的反而乐在其中,当解决了村子里的遗留问题之后,在张珂着手治水的时候,祂整个人更是兴奋的两眼发光,那种兴奋跟战栗的神色动作是做不得假的。
事实上也是如此。
不仅自家决决水的水脉权柄对张珂完全开放,让其刮走了这两代人王交替以来的一半积累,周围的水系也没有一个能好过的。
在带路党熟门熟路的基础上,张珂连出手的机会都少之又少,但治水的速度却起的飞快,不过短短三月的时光,就接纳了附近的条菅水,长泽,渑水,留水,泰泽在内的十多条水系。
新增的十多个水神从一开始的骂骂咧咧,到半推半就,再到参与其中而不可自拔。
整个流程的顺利进展,别说是言跟殊这两个本地人了,就是生于后世,见多识广的张珂也有点儿瞠目结舌的意思。
拉良家下水,劝支女从良。
这个俗语不仅仅是在九州的人族里面适用,哪怕这些上古神圣们在推开这扇罪恶的大门之后,也逐渐开始沉浸其中。
但祂们闹得欢快的另一面就时水神的队伍愈发膨胀,数十条水脉叠加之下,张珂其实已经有点消化不良了。
倒不是吃不下,而是得顾忌山水权柄之间的平衡,如此多余的权柄只能以苍玉收容起来,再借助跟上帝的交流,通过两方世界的区别,在另一边儿筹集大量的山川地脉等待张珂回归交换。
在当地水神小分队开始蓬勃发展的时候。
黄河,河伯水府,一座装点奢华但却暮气沉沉的宫殿之中。
宫殿的墙角,各处跪着一个又一个水族精灵,她们匍匐在地战战兢兢,听着宫殿里接连不断的打砸声,以及头顶时不时飞过的金器玉石,整个人更是忍不住蜷缩成了一团。
一刻钟。
半个时辰。
“呼哧,呼哧!”
“一群没眼色的东西,快乘酒来,让我满饮!”
见着自家上神似是发泄够了,有停歇之状,周遭陪侍的水族们也不敢怠慢,分成几队,有的去后厨拿来备好的酒肉,有的收拾现场的一片狼藉,还有的通知外面惶恐的水神准备随时接受召见。
而在纷乱且忙碌的宫殿之中。
一头梳妇人发鬓,穿着异常华贵神圣的少女在数个人族少女的陪伴下,从宫殿后边走了出来。
看着满地狼藉的宫殿,秀眉不由得微蹙了一下。
随叹息道:“兄长何必动怒,他奉王命而来,自是要治洪涝之厄的,况且只是北山一角,大小几百条水系,便是给他又如何?”
“您终归是他长辈,他又待不了多久,纵容一些时日,等北山西南一带水患平息,缴了王命之后,稍等一些时日,水汽聚集一切不仍是照旧”
“啪!”
话音未落,那前方的身影便猛的扔出了一个玉壶。
整块翠玉雕刻,有宝光流转的珍宝就这么被随手扔了出去,摔在地上碎成一片,一附近的水族躲避不及,雪白的手腕被碎片划过,瞬间便有鲜血滴落了下来。
但看血肉翻转,白骨暴露,被无辜波及的鲛人也不敢声张,只能忍耐着剧痛跟委屈,继续低头打扫着。
还是那后来的,长着少女面貌却做妇人打扮的少女看不过,打发了一个身旁的侍女把人带走。
看着离开时,满脸感激的鲛人,少女无声的摇了摇头。
却不想,那原本沉默的河伯,在两人离去之后猛的转回头,阴恻恻的说道:“你又在这装什么好人?”
“长辈?他若当我是长辈,那来北山第一遭便得来黄河拜见,而不是偷偷的跑到龙侯山去打我的脸!”
说话间,身材高大的河伯走上前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昔日爱妻,面色几度狰狞,但最终却强压下怒火,只冷笑了一声。
“兄长。”
少女轻言一声,唇角微动了几下,心中的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其实黄河的河伯本不是这样的。
原本的河伯温文尔雅,文质彬彬,虽然蛮荒并没有诸子百家的学说,但河伯却完美符合儒家对君子的期待。
唯一有缺陷的,也就是自己这边有所缺陷,受人族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