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主仆相处,彼此自是了解个透亮,‘玉’录玳也没睁眼,只道:“有什么话,说吧。”
佛尔果‘春’小心的搓着纸煤而,顿了顿,才缓缓道:“娘娘,奴才知道你这心里头不舒服,可如今这个时候儿,您就这么把七福晋扣在宫中,七爷儿若是来闹……”
“怎么着!”‘玉’录玳倏的一睁眼,说话立时挑高了三分,“他还能反了本宫这做额娘的不成!咳!咳!”
说着话,‘玉’录玳猛咳起来,佛尔果‘春’见状赶忙放下水烟袋,一边给她敲着心口儿,一边儿去拿珐琅痰盒。
“娘娘,你这又是何必……”伺候‘玉’录玳吐了痰的佛尔果‘春’给她顺着气儿,却也苦口婆心的劝着:“七爷儿的‘性’子您最清楚不过了,他如今又把七福晋放在心尖儿上宠着,娘娘你又何必非要跟七爷儿撕破脸呢?”
“本宫同他撕破脸?!本宫瞧着他是要活生生撕了本宫这张脸!”‘玉’录玳折起身来,手发抖的捂着心口窝,全然不是才刚犀利,只不过是一个惦记儿子的娘亲模样儿,她长叹了口气:“本宫14岁便嫁给了皇上,那时候每日心心念着,皇上能顾盼本宫一些,便是他多情也好,本宫也甘始如饴,可到头来呢?皇上眼里瞧见的不过是本宫这纽祜禄的姓氏,呵……”‘玉’录玳苦笑一声,“多可笑,本宫竟和这一辈子都无情之人生了两个情种!一个是这样,现在两个都是这样!本宫近日睡不着时常悔恨,到底是我的多情毁了两个儿子。”
“娘娘千万别这么说,二爷和七爷都是重情之人,这是娘娘的福份!”
“福份?本宫只怕福份没到,便先落了狼口。”顿了顿,‘玉’录玳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他太像她了。”
佛尔果‘春’不接的看着她。
‘玉’录玳说:“从前她做皇后时,便是处处有模有样,面子里得了多少人心,可背后又做了多少蛇蝎事!若不是她命短,本宫又怎能安然坐到今日这个位子?”
佛尔果‘春’这才明白,她说的是已故的孝仁皇后博尔济吉特氏,而那个像她之人,是大皇子延玮。
“她生的儿子简直像极了她,那么小就那么‘阴’狠的人,本宫只要想想,便觉得后怕。”
“皇后娘娘又何必自个儿吓唬自个儿,便是大爷心思多,可二爷和七爷也都是人瑞啊。”
“不,你不知道。”‘玉’录玳笑笑,明‘艳’的眸子划过一丝晦涩:“你不知道,你若知道十年前,他为了争权,对老二做了什么事,你也会像我一样胆战心惊的,十年前呐,他才二十岁啊,如今他已经都而立之年了,叫本宫如何不防?”
佛尔果‘春’是个聪明人,主子不想说的,她就不会问,多年的深宫生活,她的敏锐总是来的很快,脑子里一晃,她想到她还只是个才选秀进来小丫头时,那个晚上,满脸伤患的二福晋来到坤宁宫……
“你可知近日那大福晋常接果新家的二丫头过府的事儿了么?”‘玉’录玳的话打断了佛尔果‘春’原就零散的思绪。
她回道:“听说了些,最近都在传,大福晋心‘胸’宽广,要替大爷儿圆了多年的心思。”
“圆了心思?呵。”‘玉’录玳冷笑,“岂会这么简单?”
佛尔果‘春’不语,只默默听着。
‘玉’录玳说:“便是那乌林珠有心,可那果家二丫头的孤冷‘性’子可是出了名儿了,连选秀都年年称病不参的她,怎么可能明知什么意思还上他老大的‘门’?若无人授意,她又岂会在这个儿当口去了敏亲王府?”
“娘娘的意思是……”
“本宫瞧着八成是果新那个老狐狸,瞧着如今两头闹的胶着,想给自个儿多搭一条活路!”‘玉’录玳‘哼’了一声,眼神犀利:“想一脚踩两条船?他这算盘道是打的聪明!可得先问问本宫,准不准!”
听到这儿,佛尔果‘春’已经明白,原来娘娘留下七福晋,不是一时气愤,而是一早便打算好的。
“娘娘,您打算如何?”
“既然那老狐狸糊涂了,那本宫就给他指条明路!”
佛尔果‘春’心下思忖着,却听‘玉’录玳吩咐着:“待会儿你出宫一趟,去睿王府告诉婧雅,让她约果家二丫头去住些日子。”
“是。”
‘玉’录玳又道,“还有,吩咐下去,若是老七来了,就说本宫身子不适,留福晋在宫中‘侍’疾,无论大小事宜,一盖不见。”
“……是。”佛尔果‘春’应声,却也眉染担心。
‘玉’录玳又怎不知她在想什么?
她苦笑两声,只叹:“若他怨本宫这额娘就怨吧,只要他和老二安好,这恶人本宫做也值了。”半晌,在她再度端起水烟袋时,顿了顿,又道。
“天儿越来越冷了,叫人多‘弄’些炭盆儿给那死丫头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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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婆媳并非前世冤 延珏不耐守空房
辣子。
是玉录玳的乳名,据说她下生的时候,那哭声比府上哪个小子都亮堂,几嗓子,直闹得府上各个院子的人都过来瞧瞧大房奶奶到底生了个什么厉害角儿。
接生婆子惊的嚷嚷:“这哪是凡人的动静儿呦!”
向来重男轻女的祖父都奔着哭声赶紧过来瞧,临近一看,好个粉雕玉镯,不逊须眉的婴孩儿!霎时觉得不胜欢喜,从未抱过婴孩的老爷子抱起了她,连拍带哄,可那哭声恁是半个时辰都没停下来!
众人皆惊,唯老爷子一人笑的开怀,“好一个辣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