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杰无可奈何,只得渐渐降下速度。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不待见唐少逸,就算对方曾经开过他玩笑,以他的性子也早该抛诸脑后了,但偏偏见了这人就觉得心中莫名的烦躁。
“你担心比试的话可以找我帮忙啊。”
李贺杰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我要一件法器,你有的话就给我。”
唐少逸贴近他,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已经给你了啊,你没发现么?”
“又骗我呢?什么时候给我的?”
唐少逸笑笑:“纸鸢啊。你忘记了么?”
“你是说这玩意儿?”李贺杰面露古怪地拿出纸鸢,这次他拿在手里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依旧看不出有什么不凡的地方,唯一特殊之处就是这鹞子没有被画上眼睛。
唐少逸:“注意到了吧。”
“为何不画上眼睛?”
唐少逸一脸神秘:“点睛即飞去。”
“画龙点睛?你会点睛术?!”李贺杰心中动容,更觉与这人的差距愈发难以缩小了。
世间擅长炼器门派不少,但有那么一家门派,虽小,却是极富盛名。这家门派以书画为器,颇为神秘。
据说该派一位长老有次有幸在潜龙渊见到真龙,回到门派后闭关数年,将真龙的样子巨细靡遗地画了下来,唯独留其双眼处空白。看过这幅真龙图的人无不赞叹其逼真,却又不解长老为何不将龙眼画上。长老则常谓人曰:点睛即飞去。
众人皆不以为然,甚至有人抱以嘲笑的态度。后来该派遇上了灭门之灾,长老与人斗法时拿出真龙图,将其眼睛点上,蓦然一声龙吟,画中真龙竟真的活了过来,龙威大显之下,敌众死伤大半。当然,这其中也有敌众措手不及以及轻敌之故。
尽管如此,该派最终还是自世间消失了,那位长老也因为伤势过重而兵解了。至于那幅真龙图,在那次大显神威之后便再没出现过,有传闻说是画中真龙早在伤敌之后就已腾云驾雾而去。
这是李贺杰在玄鹄藏书中读到过的一则上古轶事,这个门派的炼书画为器之法后来便被称为点睛术,此法高深玄秘,但却早已在世间失了传承。根据书中所述的那副真龙图表现出来的威能,李贺杰猜测着应该是一件上书法器无疑。
若唐少逸真的会点睛术……
李贺杰突然觉得面前这个人神秘莫测,彷佛浑身上下包裹着层层迷雾,让人看之不透。并且,他隐隐约约觉得有一丝危险的味道,正隐藏在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之后。
“唐少逸,你老实说,是不是又在骗我?”
“怎么总也不相信我呢?你若是不信我,我说什么都是白说。而且我也没说是点睛术啊。”唐少逸说着去拉李贺杰的手。
李贺杰赶紧想要躲开,不过唐少逸动作比他要快得多,一下就将他的手牢牢抓住。
“你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李贺杰挣脱不得,不由有些羞恼,但话未说完便觉得食指指尖上一阵刺痛。
唐少逸拿了根针将他指尖刺破后迅速地挤出两滴血,分别滴在鹞子两只眼睛的位子。
只见纸鸢一阵颤动,两地嫣红的血珠飞快地凝结起来,竟真似有了一对血红的眼珠子一般。紧接着纸鸢周身红光大放,从李贺杰手中一冲而出,向着高空飞去。
唐少逸眼疾手快,左手掐诀,右手对着纸鸢虚空一抓,纸鸢一在空中为之一震,便定住不动起来。他又右手往回一收,纸鸢平平稳稳地落回了李贺杰手中。
“果然不是点睛术……虽然不是点睛术,但相去也不远了。”李贺杰望着彷佛有了灵魂的纸鸢低声喃喃。因着那两滴血,他跟纸鸢只见隐隐有了一丝联系,能够清楚感觉到自己手中的纸鸢并不普通,的确是一件低阶法器。
“现在信了吧,我无缘无故骗你作甚。这东西是我闲暇时制作的,虽说威力不怎么样,但给你用刚刚好。你且回去将纸鸢再祭炼一番,就能操作自如,将它的全部威力发挥出来了。”
李贺杰把纸鸢收好,想到这人原先是在天算门待过的,忍不住又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次比试?”
“师父的意思我怎么猜得到,不过我却是知道你将要突破的,只要你突破了,必然需要一件趁手的法器。”唐少逸眉眼弯弯,语气淡淡的。
“谢……谢。”李贺杰口上一顿,把纸鸢收好,同时将刚刚生出的一丝对唐少逸的好感一道掩藏了起来。
两人并肩走到西院,一路上连一个同门都没见到,这会儿刚迈进院门,正巧碰上了从里面出来的金一鸣。
金一鸣见了两人,眉头一挑,止住了脚步。
“我该叫你师妹呢还是师弟?”
李贺杰换回男装,十方崖上这么多人,就算抬头不见,低头也会见到。他只说是女装束手束脚,男装方便练功,就等着男装穿久了,大家自然而然的习惯。
但明眼人自然是能够看出些端倪来的,何况他们这些万里挑一被选来修仙的,只不过一心求道,对其他事物看得比较淡,不会深究罢了。
话虽如此,李贺杰还是有些天没有见着金一鸣了,也不知对方是不是在躲他,但此刻遇见了,多多少少还是能从他面上瞧出他的别扭来的。
“叫师弟吧。”李贺杰略带歉意地朝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