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各种原因已经对丈夫死心?了,可是沉没成本太高,狠不下心?来分开,只好?找私家侦探——就?是像我这种人去调查她们的丈夫,等到血淋淋的证据摆到面前了,才能?逼自己清醒,从而离开。”
李知听完她说的这番话,沉默良久,而后?才开口道:“可我是个男人。”
“是啊,所以我一开始也有点?不确定……但你的眼神中?有与她们一样的东西?。”娃娃脸直了直身子,“我还是相信我的直觉。”
“事实证明我的直觉还是很准的,你这不是来找我了么。”
娃娃脸的直觉准得惊人,她说出来的话也是又准又狠——“才能?逼自己清醒,从而离开。”
有时候李知觉得人就?像上帝手?中?的棋子,按照既定的命运在棋盘上行走……当初汪小春将?周国雄推下楼梯的时候说了一句话,“我没什么欠你爸的了。”
这个“你爸”是谁?不会是死掉的周国雄,是另外一个人。
是李知那个早死的养父。
那时候李知就?猜出汪小春做这一切与爸爸分不开关系,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
李知只晓得爸爸当年身亡是被钢筋砸中?脑袋,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清楚,李知一直以为?是意外——直到汪小春说了那句话,李知才知道可能?可能?另有隐情?。
但是他?查不出来。
真相只有汪小春知道,可是她疯了,一疯疯三年,当李知以为?她会将?秘密带进坟墓里?的时候,她又松口了——
她说爸爸也是被贪官害死的。
早不说,晚不说,就?在李知疲惫不堪,为?了得到一点?爱蠢事做尽,几乎再也无法忍受的时候说。
命运。真有趣。
***
“听一听么?”娃娃脸的目光落在李知面前的u盘上,“电脑都拿来了,应该是想听的吧。”
她伸了个懒腰:“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来么?”
她指间在u盘上点?了点?,李知沉顿片刻,终于将?手?伸向那u盘,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表情?无比凝重,凝重到娃娃脸觉得自己话里?话外地去激他?有些残忍。
李知戴上耳机去听那段音频,他?点?播放的那只手?指都在发抖,一阵嘈杂的嗡嗡声过后?,终于听到两道人声。
褚明彰与朱先生的那顿饭吃了很久,但是两个人都是不大爱打太极的人,所以虽然聊得久,却没几句废话,李知生怕错过什么,是以哪怕再心?急也不敢拉进度条。
娃娃脸吃着牛肉面,手?机放在一边,安静地等待着李知听完,期间她一直用余光觑李知,一碗牛肉面都太冷了才吃了一半…一直到她慢吞吞地将?面都吸溜完了,李知才摘下耳机。
他?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薄薄的眼皮垂着,纤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所有情?绪,他?的肩膀微微向下垂着,身上这件衣服太宽大了,这显得他?的身型很孱弱,李知看起来疲惫不堪。
“……你还好?吗?”娃娃脸试探着问道。
“我不知道。”李知说。
“我有点?冷。”他?又道。
娃娃脸抬头看了看在他?们头顶上吱嘎吱嘎转着的电风扇——小破餐馆里根本没什么空调,唯一能?够制冷的就?是这个吊扇,可这玩意儿的制冷效果还不如扯开衣领随便晃两下。
“你可以哭。”娃娃脸说,“她们都会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