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李知口吻冷若冰霜。
“好了,吃过没有?”褚明彰松开他,“我给你带了汤,再说下去汤都凉了。”
褚明彰将清炖飞龙汤从保温袋中拿出来?,那汤还是温热的?,一股浓郁的?香气弥散出来?,按理?说应当让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可李知一闻到这股气味就猛的?将眉头拧了起来?:“拿远点!”
“喝掉,听话一点。”褚明彰说。
“护士说你在这里?根本?不吃饭,问你为?什么只说是不喜欢,这汤是让阿姨熬的?,鸡是现杀的?,我不希望再听到这方面的?理?由,喝掉。”
“褚明彰你有病吗?”
“你要这么想?我也无所谓,但是听话。”
“你滚开,滚远点……呕——”
不知道相互推阻了几次,李知脸色忽然?变化,捂着嘴欲往卫生间的?方向冲去,只是还没来?得及下床便一头往前栽,褚明彰躲闪不及,一碗汤被撞的?落在地上,空气中那股味道变得更大,李知再也无法?忍受,直接吐了出来?——
“呕——”李知吐的昏天黑地,太阳穴一阵阵的?发痛,他直不起身来?,好在有一双手扶住了他,李知这才能够重?新?坐正了,他抬头看去,却见?褚明彰一脸凝重地扶着他。
褚明彰的?那条裤子脏得一塌糊涂,呕吐物与泼撒的?汤混在一起,简直令人不忍直视,李知注意到他的?眼尾不住跳动着,上半身的?肌肉也绷紧了。
但是他紧接着看着褚明彰的?肩膀垂下来?,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而后转身朝卫生间走去——这个男人的?背影看起来?竟有些颓然?。
卫生间内响起了哗哗的?水声,等过了一会儿褚明彰再出来?时裤腿都已经?打湿了,也差不多擦干净了,褚明彰又蹲下身把李知床边都收拾干净了,洗净手后重?新?坐到了李知边上。
“一定要这样吗?”褚明彰红着眼睛问他。
“一定要这样吗?李知。”
“李知我……”褚明彰垂下头来?,他抱住了自己的?脑袋,手背上青筋鼓起,他看起来?很痛苦,很纠结,褚明彰一直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的?人,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可是现在的?他看起来?痛苦绝望的?像快要爆炸了。
“我知道我不对,我对你不好,我对你冷漠,李知……”褚明彰根本?不敢注视李知的?眼睛,他怕自己会心痛到说不出话来?,“但是我…我会改的?。”
“你喜欢怎么样的?,你想?怎么样的?,我会改的?,好吗?”
“李知,我求你了。”对于褚明彰来?说,这已经?算是将他的?脸皮放在地上踩了,他直起身,将自己额前的?头发扒开,发际线处有一道月牙儿似的?疤痕,已经?有点淡了,可如果没有东西遮着便依旧狰狞,可想?而知当时李知用了多大的?力?气。
“我真的?求你了,我原谅你,你也原谅我,好吗?”褚明彰指了指脑袋,放软了声音,“我们根本?没必要把日子过成这样,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我也很……”
褚明彰忽然?噤了声,他的?目光一寸寸的?,自上而下地从李知身上划过,他的?下巴愈发尖瘦,脖颈细的?好像马上就能四个断,他的?肩薄的?像一张纸……褚明彰闭上了眼睛,他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你可以恨我,可以怪我,没关系。”褚明彰说,“可你不能这么狠,说走就走了,你至少得给我一个机会。”
“只要你松口,只要你同意不离婚,我马上签字带你走,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你想?要什么我都给,对……”
褚明彰的?呼吸沉下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
“算是赔罪。”
褚明彰是一个不会花言巧语,也不会夸大其词的?人,只要他说出口了,那么这件事他就一定会办到。
他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恐怕比他想?象的?更早,李知已经?潜移默化地在他心中已有了如此沉重?且不可忽视的?份量,褚明彰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变成这样,褚明彰也不愿意去回想?这段时间他究竟是怎么过的?……
他只想?回到以前。
可是李知是这样说的?:“褚明彰,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变得好可怜,好低三下四啊,褚明彰。”李知说,“受不了?这才多久你就受不了了?”
“你知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多久啊!知不知道这么多年,当你对我冷漠,当你伤害我的?时候,我都是怎么忍耐下来?的?啊!”
李知一口气吼出这样长的?一句话,好像太激动了,李知的?五脏六腑又开始绞痛,李知深呼吸了几次,使自己平静下来?,他忽然?就觉得没必要争执了,李知摇了摇头。
“我不要。”李知淡道,“我想?离婚。”
最后那点希望又被扑灭,褚明彰的?心也冷了下来?,面色也变得沉郁:“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只有这个不行。”
这几个字说得掷地有声,李知没忍住朝他看去——这段时间褚明彰瘦了很多,曾经?穿在身上很合身的?衣服变得宽大,隔这么远,李知还能看清他眼底的?青黑,他应该很久没睡好了。
这段时间他天天都来?,他知道李知与护士之?间所有的?谈话,熟知他近期的?状态,李知随口的?一句话他也能记住,譬如那碗鸡汤。
李知不肯吃饭,护士小姐无奈地问他,那么你想?吃什么呢?
“清炖飞龙汤吧。”李知当时也就随口一提,“没喝过,有点想?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