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是勾引太子,又和那蛮人卿卿我我,凭什么还能毫无顾忌地再嫁靖王!靖王……那位小叔,和皇帝多么像啊……
她寻到峪伦部的公主,可连那个丧家之犬都瞧不上自己。
她带着金锭去买首饰,可那店家却用怪异的眼神看她,好像她是田舍老媪,昭阳县主又来了……她又来了……
康彤儿脑袋里的一根弦断了。
太子将她禁足,清宁宫也来了嬷嬷训话。她得有个孩子,有个孩子就能笼络太子了。
她让人设法与晋王的人接头,弄来宫外最好的药,让太子意乱情迷,搬进她的寝宫。可太子还是不喜欢她。
晋王谋反失败,晋王妃和平阳郡主被幽禁,听说平阳郡主失心疯了,她觉得痛快至极。
孩子生在了正月十五,是个儿子,太史局说他命贵。
太好了,她感激这个孩子,他的贵命一定能让她当上皇后。太子也宠爱她了,康彤儿觉得满足了。
可她忽然发现,因为自己长期经手毒药,使这孩子天生羸弱,康彤儿痛苦万分,却没有一点办法。
寻常胎儿发个烧就结束的事情,她的孩子差一点病入膏肓,便是如此,昭阳县主还找上门来指责自己。
刘冲来了,那是父亲身边的人,她借着他的手,往外传递消息。
然而东窗事发,赵叔文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康家株连九族,任凭她苦苦哀求,提起旧情,赵叔文也只给她求了个全尸。
她突然很想见见母亲。
“我后悔生你!果然你是个灾星!有你在什么都好不了!连你父亲如今也要被你害死了!”
母亲也死了,只剩下她。刘冲起兵,告诉她,晋王是为了救她,只要皇孙还在,就还有余地。
她望着昔日情人,他眼里只想要自己死。
她从昏迷中醒来,脑袋昏昏沉沉,周围昏暗无光,弥漫着淡淡的药味,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在阴曹地府,还是尚在人世。
四周堆了很多东西,其中有一幅卷轴,她艰难起身,问那是什么,经过的下人看了一眼,说那是王爷托刘冲从府里带出来的旧物。
她爬下床,将卷轴铺展开,几乎一人高的画像,里面是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回首望来——原来是她的母亲。
她心里一阵暖意,却猛然转为寒意浸透四肢百骸。
“正月十五上元节,偶遇皎儿,如九天神女。”
她的母亲不叫皎儿,大名不是,小名也不是。
可昭阳县主的母亲叫程皎。原来这幅画只与她母亲六分相像,余下的四分情态神韵,都是旁人的。
刘冲血溅大殿,晋王的首级被呈献君王,被人遗忘的宫殿里,太子妃悬梁自尽。
恍惚中,她看见那只鹊鸟,立在枝头,透过格子窗棂,哀伤地看着她。
原来她的命数早就定了,原来她从出生起就成了他人的影子。
隆和二十一年,太子妃康氏畏罪自裁,废为庶人,除玉碟,弃于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