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贝曼颔首,“好。那就真是职业生涯最后一场短节目了。”
尹宓本来不紧张也不期待,更别提有些别的复杂感觉,被顾贝曼这么一重复,突然觉得胸口压了一块东西。
不重,很闷,像是连续跳了几百次跳跃之后还想挤出最后一个的时候,心脏与肺同时向你抗议的感觉。
这一瞬间被隔绝在外的好像蒙了一层雾的世界被打破了,之前所有被忽略的情绪都超尹宓涌来。
紧张,这是冬奥会啊。
怀念,最后一次正式比赛了。
惊慌,我的短节目练成这样怎么好意思的。
这一瞬间迸发的情绪太复杂,给尹宓来了个心灵上的过度呼吸。她捂着胸口干呕了两声,有一点应激。
顾贝曼连忙走过来拍拍她的胸口,不知道自己一句话怎么把女朋友吓成这样,难得一见有点手足无措。
“诶,你、你。”顾贝曼随手从脑子里抓出一件事来给尹宓分散注意力,“这次的抽签很有意思的,你看了没。”
尹宓从惊天动地的恶心里回过神,“怎么你们都在说抽签。”
能有多不一样,她一整个职业生涯抽过的签太多了,无非是人工抽或者机器抽,好一点的有仪式感的开个会,没啥关注度的大家就偷摸抽了算。
乖乖,这一次还真不一样。
尹宓按照要求穿着国家队的队服,后面带着两个小的,进入了专门为女子单人滑短节目准备的抽签现场。
第一不一样的就是会场布置的很正式,外头还有布景和签到,方便大家合影留念。
第二是会场还铺了地毯,从进门一直延伸到台上。
这是跟隔壁学来的吗?
楚云拉了拉尹宓的衣角,“尹姐,你们之前参加的抽签也是这样的?”
哪儿有啊,尹宓心说,这阵仗我也是第一次见啊,看来不愧是在自己家办冬奥,什么都要整上最好的,非给外宾们一点小小的震撼才行。
只是,这么大场面的一个布置,你叫我们穿队服来算什么回事,不该把衣柜里最贵的衣服穿来吗?
但尹宓转念一想,大家都是来比赛的,这时候要说把衣柜里最贵的衣服拿出来撑场面,搞不好大部分选手都得穿着表演服装来,还是队服方便。
作为整个队伍里资格最老的选手,尹宓把自己那点怯场压下去。她挺了挺脊背,带着后头的两个小尾巴,先去签了到。
签到用的不是本子,而是一个个红纸糊的小灯笼,给的还是金色的签字笔,往上写了自己名字再高高挂起来,一个接一个地亮着,如同群星闪耀。
加拿大的选手跟着她们前后脚到场,被这个流程彻底打动了,一边拍视频一边叽喳叫唤。
也算是在中国体验了一把过年的年俗。
眼看这群歪果仁发出没见识的惊呼,几位中国队员的信心得到极大膨胀,昂首挺胸地进了门,被指引到不同的座位上坐下了。
尹宓倒是反应过来,等会儿抽签肯定有个先后顺序,一般来说都是按照世界排名来决定次序。她嘛,尽管这几个赛季缺了很多比赛,但资格老,比这两个妹妹多比几年,分数多一点名次靠前一点,座位也要……靠前一点。
尹宓坐下来就看见前排一溜黑洞洞的镜头,难免又紧张起来。
各国选手都来得准时,于是很快室内就按照名次坐满了人。
俄罗斯的三位女选手当仁不让在前排,虽然最年轻那位离自己的同伴有一定距离,不过那主要是她参加的比赛太少,赶不上其他老选手而已。
尹宓的左右都可以算是熟人。
排她前头是意大利的老将马丽亚菲林波顿,跟她一样纯属资历老参加的比赛多,所以往前坐了点。她的后座次是日本选手月见离岛。
这位选手不算太熟悉,是这两年才从日本国内厮杀出来的年轻人,因为有阿贝优子这个一姐在头上顶着,所以一直不算太有名气,尹宓偶尔会在大奖赛上和她碰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