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道明快如跳跃溪流的身影,引领着一道沉静如深潭月影的身影,踏入了涂山西城区午后慵懒的街巷。
陈舒雅是个极好的向导,她似乎比起对方更像一个本地人,他对这里的每一块石板、每一道门扉都无比熟悉。
她没有规规矩矩地走大道,而是专挑那些窄窄的、布满青苔的小巷穿行。
她们走过飘着药草香的医馆,陈舒雅探头进去跟坐堂的老大夫打了个响亮的招呼。
路过一家摆满各种新奇小玩意的杂货铺,陈舒雅拿起一个彩陶小哨子把玩了一会儿,又放下。
经过一家安静的书斋,那神秘的姑娘的目光在门口悬挂的字画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陈舒雅立刻捕捉到了,凑过去煞有介事地评价:
“嗯,这字写得……好整齐!”
引得书斋里看书的学子都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那姑娘的嘴角似乎也弯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
陈舒雅总是兴致勃勃,像有说不完的话,看到什么都想分享。
她指着瓦檐上晒太阳的花猫,描述它昨天如何追蝴蝶摔了个跟头,她闻着不知哪家飘出的糕饼香气,立刻就能猜出是桂花糕还是绿豆糕。
陈舒雅甚至能跟巷口磨刀的老爷爷聊上几句今天的天气。她整个人仿佛自带光芒,走到哪里,就把那份鲜活的热闹带到哪里。
而她,始终是沉静的。
她走在陈舒雅身边,步伐轻盈而无声,月白色的裙裾拂过青苔,仿佛不染尘埃。
她很少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陈舒雅叽叽喳喳,目光追随着陈舒雅跳跃的身影,时而落在她描述的事物上。
她像一泓深水,陈舒雅投进去的石子,似乎只激起极其微小的涟漪,便被她无声地包容、吸纳。
不知不觉,日影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陈舒雅带着清曦爬上了一座小小的茶楼。
茶楼位置极好,二楼临窗,推开雕花木窗,大半个涂山城的屋顶便在眼前铺展开来,鳞次栉比,一直延伸到远方苍翠的山峦。
夕阳的金辉给这片宁静的城郭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柔光,炊烟袅袅升起,远处似乎还能听到悠扬的晚钟。
“累不累?”
陈舒雅趴在窗棂上,脸颊被夕阳映得红扑扑的。
陈舒雅侧过头,看着坐在对面、姿态依旧沉静优雅的她。
对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投向窗外广阔的暮色。
茶楼伙计送来了两杯清茶,白瓷杯盏,茶汤碧绿。
氤氲的热气在两人之间袅袅升起。
气氛变得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