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他又逃掉了,也不算逃,没人管,明目张胆出来的,碰见老师还打了个招呼。
老师抬了下头:“走了?”
程树不好意思的笑笑,他居然会不好意思?
“走了。”
路上静悄悄的,偶尔才会有辆车经过,程树走的慢悠悠的,反正时间来得及,脸上带着雀跃,他打过很多零工,超市夜班收银员,烧烤店服务员,甚至在夜总会做过一阵子门童……
都是按部就班的,为了赚钱的,没有哪一次像此刻,有点盼望的。
虽然在陆遥面前卖了惨,但他没觉得丢脸,他振振有词的:“陆总,你就说说我哪里不够格?”
陆遥靠着餐椅,脸上是从没有过的严肃:“我不能用个学生。”
“和我同龄的人都该大二了,陆总,”
程树静静的说着,“我没地方去,家里被舅舅占了,他那人是个神经病,他自己说的,神经病杀人不犯法,他是回来抢房子的,可我不能给他,我需要钱,我得赚钱,我妹妹还病着呢,得治。”
这些话他说的很冷静,不是一年两年的事,而是很久了,他一开始也接受不了,也恨命不好,但只要给自己时间,总会变淡。
“你就那么需要钱?”
陆遥问的直接。
程树诚实的点点头。
“我可以……”
这一次是程树打断了陆遥的话,有些没礼貌,可顾不了那么多:“我不要。”
程树斩钉截铁的:“我不要你的钱,我还欠着你呢,那些钱我也要还,我想,我想堂堂正正的跟你谈恋爱!”
程树站的直,胳膊悬在身体的两侧,说话振振有词,带着真诚。
卖惨是手段,真诚才是必杀技。
陆遥败了。
他说:“我会陪着你。”
服装厂在盛年时人很多,两座厂房,一座办公楼,就连门口的保安室都在大门左右两边各设了一个。
如今,厂房只用了其中一座的两层,办公楼更是大半都空着,门口保安室也只是白班一人晚班一人,空着的那一间做了仓库,却没东西可放了。
程树第一天上班,来的早了点,却还是和白班的大叔交接,开始正式工作。
保安室有股烟味,程树开窗放了好久的风,把屋子里那点暖气都放没了,他觉得有点冷,裹紧了外套。
一张木头桌子,两把木头椅子,旁边有洗手池,厕所,还有个发黄的饮水机。
最老式的那种,至少用了十多年了,竟然没用坏,热水出的还是挺顺畅。
角落里一张简易床,旁边又是一张简易床,靠窗户的那一张铺着厚厚的棉被,床单被罩应该都是新的,摸起来很柔软。
一套全新的保安服叠的规规整整摆在床上。
程树环顾了四周,不大的房子,来来回回的看,最后眼睛落在了陆遥身上。
陆遥站在门口,手插在裤兜里,长款羽绒服的拉链应该是故意敞开的,这样显得比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