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前脚刚出发,后脚张雅蓝的电话就来了。
肯定是琴姨通的风。
甚至还没驶出服务区。
程树把车停了下来,后视镜里琴姨和毅叔已经不见了,去忙生意了,他喂了一声。
张雅蓝大嗓门的:“晚饭回家吃!
……还有那个谁,一起领回来。”
“那个谁呀?”
程树故意的,就想逗逗她。
张雅蓝不识逗,可能也是真的没好气儿,她就这样,嘴硬,说起话来不饶人,但心里是软乎的。
“还能是谁?你男朋友!”
“妈!”
这次是程树急了,想在掩饰什么一样,把听筒更紧的贴在了耳朵上,“你可别瞎说。”
“唉!”
张雅蓝叹了口气,“他心里肯定不好受,过来好歹能吃口饭,再说了……再说了,我们还欠着人家的情呢,可不能当白眼狼。”
她极力寻了个理由,虽然是真实的,说起来却有点磕巴,程树轻轻的乐了:“你那么凶,人家哪敢去?”
“我凶吗?”
张雅蓝陷入了自我怀疑,“那我压着点,哎你这孩子,这么说你妈?反正啊,你俩都回来吃饭,我做红烧肉!
“
程树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很肉麻:“妈,谢谢,我替他谢谢你。”
张雅蓝的直性子根本没品出来感动,大实话句句往外冒:“我又不是为了他,我为了我儿子,我儿子喜欢,我没法。”
程树扑哧一声乐了,觉得张雅蓝在装洒脱,但他没捅破,照样自如的开车,特别平稳。
车里播放着音乐,程树平常不怎么听歌,就随便选了个播放列表,轻松自在的,还挺好听。
听着听着就听到了熟悉的呼吸声,侧头看了一眼,陆遥睡着了。
靠着椅背,应该睡得不是很踏实,眉毛拧在一起,一张脸皱巴巴的。
可也没关系,给他时间就可以,时间是个好东西,即使心上留了疤,但却不会那么疼。
程树亲身实践过,准没错。
车子停在了前面楼的楼下,时间尚早,晚饭来得及,怕张雅蓝看见了奔下来,他想让陆遥睡一会儿。
睡觉比醒着强。
陆遥大概一个小时后才醒过来,眯着眼看程树,程树也看他,趴在方向盘上,眼睛都不眨。
和他对视也不退怯,反而身体往前靠了靠,沉着声音问:“醒了?”
陆遥点点头,还是迷糊,这一天,二十四小时,过得像是一场漫长的梦,梦境从见到程树开始,也从他的微笑结束。
程树笑得温温和和,像在哄小孩,把水拧开递到了陆遥嘴边:“喝口水,吹了一下午空调,嗓子肯定很干。”
陆遥没客气,仰头灌掉了半瓶,剩下的递给了程树,因为瓶盖在他手里。
程树没拧瓶盖,接着陆遥喝过的瓶口,喝光了剩下的半瓶,下车把水瓶扔进了垃圾桶,走向了副驾驶拉开门。
他轻声说:“刚我看了一眼,我家楼下没停车位了,就停这儿吧,我妈喊我们一起回家吃饭,下车吧。”
陆遥没动,他仰头侧着身体看程树,慢慢的举起了胳膊,捞着他的腰,把头贴在了他的肚子上。
程树的手还撑着车门呢,缓慢的挪开落在了陆遥的头上,摩挲着头发,像给小狗顺毛,一下又一下,直到陆遥放开了胳膊,勉强一笑:“是不是做红烧肉了?我都闻着味儿了,这几年,我就想这一口。”
张雅蓝做了一大盆红烧肉,炖了条鱼,七七八八弄了一桌子菜,肯定忙活了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