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雅蓝骂了他一顿,骂着骂着就没了声儿,一个人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呜呜的哭。
哭得他难受极了,第一次离家出走,他那天站在桥上,大半夜的,像是丢了魂儿,身体里有两个人,,一个不停的告诉他,跳下去就解脱了,另一个轻声说,你要是死了,这个家就不会有一个活人。
程树在第二天一早才回家,张雅蓝这一次忍住了,给他开门的时候看了两眼,就扭过了头,闷声说着:“去睡一会儿。”
母子俩默契的翻篇儿,往事不再提。
可这个家也没有越过越好,即使他们那么努力,却依旧赶不上医药费的飞涨,赶不上房租一年比一年高……
程树长这么大,第一次说这些话,坦诚的赤裸的把真心敞开给陆遥看,一点没保留,把他真正的当成了自己人。
说到伤心的地方,他会停一下,稳定情绪,后背被吻着,痒的他想笑,又能继续讲下去。
“你说的是真的吗?”
陆遥的嗓子是真哑了,一星期都好不了的那种,“你真的……是个调皮鬼?”
陆遥那个的漫长的停顿,让程树的心跳都漏了一拍,然后他笑了,小声的哦了一声。
陆遥又吻了吻他:“你跟我怎么不调皮?”
“我都多大了?”
程树都被气笑了。
“可是,”
陆遥扳过他的头,让他的脸对着自己,“可是我就想让你做个小孩,别多想,别多做,别操心,快快乐乐的做你自己。”
“我一直在做自己啊。”
“我总觉得,”
陆遥闭着眼睛,累坏了样子,声音幽幽的,“现在的你啊,还不是真正的你。”
陆遥在程树温暖的唠唠叨叨中,沉睡过去,睡得昏天暗地,手机的闹钟调了静音,忘记调回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显得格外不真实。
让人烦躁。
陆遥忍了五分钟,认命了,没好气的从床上坐起来,看见旁边依然睡着的人,乐了。
他睡得可真好,一点不嫌吵,身体本能的往后面靠,想要寻一个妥帖的怀抱。
陆遥真的躺下来又抱住了他。
隔了几分钟,敲门声又响起了。
“我真……他妈的……”
陆遥下了床,胡乱的往身上套着衣服,就想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大早上的来吵人。
吵得他现在想杀人。
门外的人同样也想杀了他,至少要呼他一巴掌,只不过顾忌着到底是老板,压着声音,失败了,大嗓门的抱怨着:“陆总,你忘了今天上午要签合同了吗?”
陆遥呆在那儿,好几分钟,门外的人又吼起来:“陆总,你穿睡衣去啊?赶紧换衣服啊!”
“啊,对,换衣服……”
陆遥拍了两下自己的脑门,下手挺狠,两个清晰的手印,特别红,“哎,我衣服呢?”
“你问我?”
陆遥乐了:“你等会儿,我马上就好。”
房门被轻轻的关上了,卧室里面的人才敢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的四处瞄了几眼,终于走了出去。
宽大的T恤和短裤,根本遮不住四处都是的红痕,从脖子一直到脚腕,一块一块的,有的已经发紫。
陆遥的心口一下就紧了,昨晚那盏昏黄的小台灯,根本就看不清,怎么就弄成了这样?
可程树好像一点不在乎,看了他一眼,开始心虚:“你穿件衬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