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傅润微微撩起眼睫,鼻尖冻得红通通的,明显心思不在此处。
赵彗之黑眸深处尽是失望和烦躁,薄唇干燥起皮,面庞覆着不眠不休满城寻人的疲惫。
“你怕什么。
孤不杀你。
赵坼是赵坼,孤多少分得清仇怨,与你既是、咳拜过天地的夫妻,你老实些,我、我,”
傅润脸热,含糊道:“将来带你去瞧几样有意思的东西,你一定……喜、欢。”
说到最后,傅润已察觉一丝异样,可惜还是说完了,两颊寒得泛白,手腕发烫。
他们在同一间屋子里,彼此比许多时候都近;
实际上却相隔万重,远不如年少时亲昵自然。
傅润懒洋洋倚着门,出京回京耗费大半日光景,腰软脚酸,有些不自在。
殿内久久无人回应。
风声呼呼地敲打窗户纸,捎来一面扑灭旖旎情思的冰雪。
赵彗之第一次没有飞檐走壁,而是从正门离开,走得急切又冷淡,与他几乎擦肩。
人走远了。
傅润低头看仔细收在衣襟间的两枚香囊。
一枚绣工拙劣,是方才满口谎话的小宫女献给他的。
听着女人呜呜咽咽的哭声,他既心烦又好笑,“人没死,你要烧给他?回去吧,这个孤拿着。”
一枚装着赵彗之配的香料。
后来他添了一味竹叶。
苦涩清淡,太医说药性太冷,他倒无所谓。
……
嗤。
狼是养不熟的。
傅润慢吞吞往殿内走,半晌又跑出寝殿,哑声喝道:“王长全。
滚进来磨墨。”
殿外白雪皑皑,脚印逐渐为雪遮掩,像灰色的泥斑。
*
今年比往年都冷。
雪一场场地下,天气一天天冷下去,文宗朝的老人多,终于,早朝的时辰往后推了两刻。
腊月底有天赵彗之从宫外回来,刚坐下换棉靴,便听见宫墙下方嬷嬷和谁在争执。
“……那不能的!”
方嬷嬷以为皇后午睡,压低声音道:“陛下是提拔了李相家的大公子,可我听说那是李公子自个儿才华出众的缘故,并不是要拉拢李家罢。
他们两小时候可是仇家!”
另一人的声音凄厉沙哑些,咯咯笑道:“嗐,老姐姐,我也就是听太后娘娘见陛下时提了一句半句,你急什么。
可你想哇,陛下过年将二十三了,便是女儿也没有一个,你们娘娘待陛下冷冰冰的,入宫三年有孕没有呢?陛下添一个妃子是眼见就有的事。
不是李家就是元家。”
剩余的交谈,赵彗之没有听。
他反复擦靴子底的雪水,想了想,将魏小静寄来的血玉又稳又准地丢进桌案最底层的抽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