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铭耸耸肩,扬起一道粗眉。
“不过这倒挺有意思。段世超半小时之前刚杀了这个人,没有传出枪声,说明他很可能用了消音器。但后来,等老成他们冲进来的时候,消音器就被卸下去了,不在刚缴械的枪上,也不在用来接应逃跑的送冰车里。所以从他杀完人之后到老成爆破入室,中间至少还有一段时间,他又做了点别的动作。”
但方清月并没接着他的思路往下想,也没有要参与讨论分析的意思。杨天铭只看到她的眼睛眨了眨,然后突然摘下口罩,皱着鼻子在空中嗅了嗅,问道。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杨天铭“啊”了一声。
“我只闻到血腥味,这屋子里全都是血,段世超明显清理过,原本杀人留下的血只会更多。”
但她果断摇了摇头。
“不只是血腥味,还有别的。”
“啥味儿啊?”
“香味。”她站起来,在房间里慢慢走了一圈。
“是香水肥皂,沐浴用的。”
“啥?”
“刚才在刘亚楠身上我也闻到过这个味道,这个房间里也有,外面楼梯间也有。前调是柠檬天竺葵、中调有粉红胡椒和柑橘,尾调……尾调是……麝……香……”
杨天铭张了张嘴巴,第一反应只觉得眼前这女人的嗅觉灵得简直邪乎,但还没意识到不对,就见方清月的脸色陡然变得刷白,一把拎起检材箱,急急忙忙跑出房门。
“哎,方法医!”
他连忙跟上去,同时后知后觉产生疑惑。
人质不是孕妇吗,洗澡用的肥皂里怎么还会有麝香呢?
又或者说,为什么被绑架囚禁了半个多月,人质竟还能被允许洗澡沐浴?
……
来不及想太多,电光火石间,前面的女人已经掀起警戒线跑进了101室徐墨家,步伐不停,提着检材箱冲进了洗手间。杨天铭紧随其后,脑中突兀闪过成辛以几个小时前那张手写纸条上的唯一一个问号。
“刘亚楠自始至终从来没有尝试递出线索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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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车厂旧仓库。
医护人员和刑警一并合力,避开主动脉,把彻底被剥夺了反抗能力的暴匪从钢管上拔出来。段驰已经痛得失去叫喊的力气。这伤实在惨烈,饶是医护人员见多识广,也不禁有些战战兢兢,刚给他止了血,刚起身,就见那个一脸江湖杀手模样、对歹徒下手重到不可思议的刑警队长再次走上前来,一把薅住段驰耳朵两边的头发,将人重重砸在身后的墙上,厉声问道。
“骆曦曦躲在哪里?”
瞎子逃犯早已睁不开眼,眼皮红肿,被成辛以揍得满脸淤青血脓,双臂废掉,奄奄一息,但却仍旧摇着脑袋龇出黄牙,哑声叫嚣。
“姓成的,你知道吗,就算是现在,你还是会比我早死。”
成辛以冷笑一声,抬手拍了拍段驰的脸。
“我要是你,到了这个时候就会乖乖认命。成王败寇。还是珍惜接下来的每一秒吧,抓紧时间再闻一闻自由的空气,毕竟,过不了多久,你就再也闻不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