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红梅躺在医院哀嚎。
其家人在督察组“陪同”
下,含泪签字,将陈的车子,名下两套买在市区的房产全部变卖,所得近三百万尽数上缴。
西岭市,吴建国还躺在加护病房里。
他的儿子儿媳在督察组出示的“善意提醒”
下,面如死灰将全部资产近五百多万上交。
那些已退休多年的老帮凶,共犯们,黑手们,被督察组从疗养院,退休小区“请”
走。
他们的子女们在高压下,不得不‘捐’出了大部分资产。
所有人都知道,如果再挣扎,那把悬在头顶的死神之剑就会落下来。
如今要恨,也只能恨自己亲人连累了自己。
钱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专项基金账户。
数字在督察组每日更新的内部简报上疯狂跳动。
十亿
三十亿
四十亿
最终定格在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九十三亿七千六百万。
短短两周的时间,几乎榨干了名单上一万三千余名顶替者及其关联人员数十年积累的不义之财。
陇西,黄垣县,王家垣。
盘山公路上,停着几辆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黑色轿车。
乡长孙志东领着市里的一些工作人员,踏过积雪的山梁,终于到了村里。
孙志东率先走到了王秀兰家的院子里。
一间不大的院子,靠墙整齐地码放着金黄色的玉米棒,上面用一层塑料布盖着。
屋檐下挂着几串红辣椒和几辫大蒜,算是白皑皑的冬日里难得的亮色。
王秀兰正在院墙边整理塑料薄膜,准备来年开春用。
“秀兰啊,你先等一等,咱们有好消息跟你讲。”
王秀兰看到一群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似乎明白了什么,放下了手里的活,把几位请到了堂屋里。
孙志东接过王秀兰递过来的一盅开水,声音有些干涩:
“秀兰啊,这事,是,是咱们对不起你。”
他捂着烫手的茶缸,眼神不太敢直视王秀兰的眼睛。
旁边一位工作人员拿出一份文件和一个信封递过来。
“这是专门给你的,一百一十八万整,卡在这儿,文件也在这儿,都给你办妥了。”
孙志东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这钱你收好,给家里娃娃上大学,盖个新房子,今年过个好年。”
王秀兰抬手接过,文件上,王秀兰三个字印得端端正正,下面是一长串零的数字:1180000。
她沉默着,沉默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小小的院子里。
孙志东看着她的沉默,心里更没底了。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安静,“秀兰啊,过去那些糟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