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他们那场考试一开始进去是极为华丽的大酒店,金碧辉煌的装修和彬彬有礼的侍应生下暗藏的杀机。
想起那场考试,他又开始头痛了,这场考试比任何一次都难,仅仅半天考生就因为各种方式死亡了。
完全遵照规则的队友被同化成了蜜蜂般的人,他们还活着,但还不如死亡。
毕竟就连失去灵魂的躯壳都没法得到安息,只能被迫发挥最大的利用价值,人永远都是最廉价的劳动力。
但那些不遵守规则的考生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疯了,或经受各种想不到的酷刑,肉体完全支离破碎。
支离破碎到什么程度呢?指甲被剥离,眼球被挖出,皮被剥下来露出裸露的肌肤,骨头被打折抽取骨髓。
用某种药物勉强维持生命体征。
活着,活在时时刻刻的痛苦中,艾秋柯觉得他们同样也不能称之为人。
这场考试真的只是一场考试吗?艾秋柯感觉学校根本没有想让他们活着出来,学校只是在为蜂巢提供绝望来源和养料。
祂们只想培育出最好的能够利用的东西,只不过原材料是人,活生生的人。
艾秋柯带着白逸因活到了最后一天,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个拖油瓶能够撑这么久。
一开始艾秋柯想,这个最无用的学生什么时候拖累他,他就不管白逸因了,生存是最重要的。
没想到柔弱的白逸因居然一路跟着他活到了最后,也没有想象的那么没用,他总能在绝境坚韧且狼狈地用各种办法活下来。
艾秋柯的技能在这场考试中能派上较大的作用。
即便不是战斗性技能,但面对错综复杂的规则和各种精密的仪器,他还是活到了最后。
他最后一次使用技能,面色惨白地判断出了参加祭典规则的真实性。
他吃了蜂王浆,被完全封印在琥珀中的他被推上了祭坛的正中央,他自愿成为了祭品。
哪怕是假的那又何妨,当考场剩余最后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能够直接生还、结束考试。
就算是假的,他也会想方设法地寻求一个体面的死法。
现在这种死法就很好,和其他人比起来,应该不会太痛。
“真好,这样你就可以活着出去了不是吗?”
艾秋柯的视线在台下几万只蜂人中快速略过,很快找到了那个瘦弱悲伤的少年。
白逸因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看上去比同龄人还要小一些,此刻他看着台上的艾秋柯,跪坐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艾秋柯从未在他的脸上见过如此坚毅的神情。
他脸上还带着泪,却咧嘴笑了起来,笑得越来越畅快,笑出了眼泪喘不上气。
“笑什么,看见我这样很好玩吗?”
艾秋柯的话说不出口,因为他根本动不了,连一根手指头也动不了。
艾秋柯知道他的状态有多么狼狈,他动弹不得,像一个标本般被推上祭坛,蜂人们并没有好好对待他们的祭品,艾秋柯的发圈早已在奔跑中丢失,此时长发沾满粘稠的蜜安静地披在肩上。
四下的聚光灯集中在他的身上,艾秋柯觉得自己像一件展品,像没有生命的展览物件。
“喂,不是吧,你真的以为我只是一个只能依赖你们的废物?要知道我能活到今天,我还能管理那么大一个部门,我肯定有自己的底牌呀。”
白逸因很少笑得那么肆意,他知道他活不久了,那就多笑笑吧。
“我攀附于你,你将我庇护在你的羽翼之下,但我从来不是一个废物。”
“你要干什么?”
艾秋柯的声音依旧传不到白逸因耳畔:“这场考试是无解的,我献祭了自己你就能逃了。”
得不到回应的白逸因像在自说自话,他一抹眼角的泪,往嘴里塞了什么东西。
被推到台上的艾秋柯视野非常好,所以很轻易就猜出了白逸因要做什么,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被琥珀包围时没有后悔,被推上台时没有后悔,但是现在他后悔了。
要是他和白逸因一起在台下,自己至少能阻止他,现在却只能在最清晰的位置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动作。
祭坛的视野很好。
两个人向不同的操控者献祭了自己,祈求对方生还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