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含泪的期盼,父亲对“体面”
的执着,都像无形的丝线,缠绕着他为人子的愧疚和责任。
而还有一点,是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他谁都没说。
在沈母期待又忐忑的眼神之下,沈瑜沉默了片刻,最终缓缓点了点头:“好。”
他想给顾轻一个“圆满”
,也想借此弥合家庭的裂痕,也给自己足够的时间。
“哪能你说好就决定了。”
沈母语气带着一点责怪:“你先和小顾商量下,问问他的想法,毕竟要打乱你们预定的婚期,你们的朋友也要重新通知时间,我们呢帮着重新找场地酒店,老沈去通知生意上的老朋友,这么多年你不归家,趁这个机会也该认识这些人了。”
沈母观察儿子的神色,见他明显动摇,冲着沈父递去一个心照不宣的眼色。
沈父别开头,哼道:“正好还有时间,有个人你得见见,对你手上卡壳的那个智云项目有帮助。”
项目受阻的事被沈父知晓,沈瑜并不意外,只是皱起眉:“谁?”
他更想早点结束回去,几天没见顾轻,思念早已堆积。
“你向叔叔的儿子,刚从国外回来,青年才俊,能力手腕都是一流,你多跟人家学学!”
提到老友那出众懂事的孩子,沈父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几眼自己叛逆的儿子。
沈母生怕儿子不悦,暗中掐了沈父胳膊一下,沈瑜将父母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父母主动递出人脉的橄榄枝是缓和关系的信号,也是现实的需要。
到底是白手起家的沈总,开拓局面的艰辛让他深知资源的重要,他压下心底那丝急于归家的焦躁,点了点头:“约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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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钟将蜷缩在沙发上的人唤醒,顾轻一整晚陷在光怪陆离的梦境中,睡得十分不安稳,醒来的时候全身酸痛。
他先联系王姨确认爷爷情况,固执的老头吵着要去学校接小孙子过暑假,王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劝下来,又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面对固执倔强的老爷子,护工和王姨两人都有些力不从心。
顾轻难得沉默了一会,只说尽快,两人聊了回老家的安排,便挂断电话。
他坐起身,望着冷冰冰的、带着陌生气味的家,手指点开与沈瑜聊天页面,看着两人每天的关心问候,紧绷的神情松弛了下来。
无论如何,他心底扔存着一份信任,他和沈瑜携手走过太多风雨,枕边人眼底的情意他自认看得真切。
他起身,拿起桌上那枚刺眼的白金袖扣,走上二楼,将它锁进了主卧抽屉深处。
身上黏腻不适,他拿着干净衣物进了浴室。
沈瑜开门进来时,顾轻正好擦着头发下楼,发梢滴着水,四目相对,沈瑜眼中迸发出惊喜:“怎么醒这么早?正好!
我买了早点,新开的不知合不合你口味。
看看出差几天你这都憔悴成什么样了,吃完赶紧去补一觉!”
顾轻当年拼命三郎的作风曾数次把自己送进医院,即使如今事业有成注重养生,沈瑜仍对他每次出差回来的休息格外紧张,仿佛生怕那段噩梦重现。
“公司的事都处理完了?”
顾轻抓了抓湿发,走向他,伸手去接早餐。
“嗯,都搞定了。”
沈瑜心头掠过一丝心虚,庆幸顾轻垂着眼没注意他瞬间的僵硬,“你那边…怎么样?”
顾轻动作一顿,本就饥肠辘辘,又见沈瑜风尘仆仆眼底带着血丝,他摇摇头:“不太好。”
却在沈瑜流露的担忧眼神里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