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渡水深吸一口气,拉开了病房门,用仅存的左手给自己施了个咒,值班的护士仿佛完全没看见他似的,就任由他撑着栏杆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宴尘远的声音从另一旁传来:“你干嘛呢?”
“……”
萧渡水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梦游。”
“什么玩意儿,”
宴尘远收起手机,看样子是刚在这儿接完一个电话,“赶紧回去休息,出来溜达什么,不疼啊?”
萧渡水没吭声,宴尘远大步走过来扶着他躺回床上,临走前指着他说:“好好儿休息,别想跑。”
萧渡水讨好地笑了笑,这次在床上躺了一个小时,然后默默地爬了起来。
医院外头是他走到一半时想起来打的网约车,走出去时司机刚好到,二话不说把他送回了西局门口,下车时风一吹,把他的头发吹得扬起,一下一下抽自己的脸。
萧渡水单手拢住头发,在门口深喘了好几口才缓过劲儿来,身上疼得他有些站不稳,但他不想就那么躺着,于是又挪着这一身病体上了三楼。
他一向是很能忍疼的。
从前……从前遇到的事儿比这疼多了,他都没有喊过一声,哭过一次。
萧渡水站在第三支队门口的时候,还在慢吞吞地想着。
但加入第三支队后,日子大概是过得太安逸了,让他忘记了以前那样的疼痛,让他才断了几根骨头就满头大汗。
萧渡水推开门,这会儿办公室里没人,应该都在术士科或者酒吧、桥洞底下找更多的线索,要么就是在五楼审讯室里和张颜彬熬,总之他进屋前几天用自己的小火苗探查过,确认里面没人才开门,走进去后直接拉了张最近的椅子坐下,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歇了好一会儿,萧渡水才强撑着站起来,挪到最角落的位置,拿过旁边庄骁桌上的案情记录看了起来。
酒吧的老板也姓伍,和伍越是发小,也是远方亲戚,在幽州市有很多家这样的酒吧,似乎不清楚自己的酒吧被人改造成了藏尸地。
死在酒吧里的人很多,最早可以追溯到一年前来幽州拼搏却离奇失踪的女孩儿,萧渡水没开灯,用手机屏幕光缓慢地看着记录。
——甜甜。
萧渡水的视线凝在了这一页。
页面右上角证件照上笑得青涩的女生和那天在酒吧靠近他的女生仿佛不是同一个,萧渡水只记得自己那天不经意扫到她胸口的名牌,这个名字就这么印进了脑海。
甜甜是怎么死的?
记录上写着甜甜的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五点到六点之间,这么说来,在他离开酒吧不久后,甜甜就陷入了危机。
萧渡水蹙紧了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有什么地方被他们忽视了。
“啪!”
办公室的灯被打开,强光刺得他紧闭上眼。
“萧副队,”
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声调冷得像刚从冰窖里取出来,“我记得不久以前,我让你在医院好好休息,没养好之前别想着归队,对吧?”
萧渡水睁开眼睛,看着门口的宴尘远。
怎么又是你?
萧渡水满脸莫名其妙。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
他说,“我梦游之后自学了一套痊愈拳法,在你走后对着自己狂殴两个小时,把身上的骨头都修复,现在已经完好如初了。”
“都知道我可能不信了你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