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菲斯德深深看着眼前的女子,眼里涌起晶亮的光彩,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柔荑,喃喃说道:“欢馨,我会做到对你的保证!请你也答应我,一定要活着!”
欢馨毫不犹豫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投进男人的怀抱里,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眼眶里蓄满的泪水。
良久,曼菲斯德才抚着欢馨的长发说道:“南方集团军司令官曼施坦因已经电告将军,救援部队力量已耗尽,我们只能自行突围。现在决定明天半夜突围,但必须放弃所有的辎重和两千名重伤员!”
听到这话,欢馨猛然抬起头,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曼菲斯德,哆嗦着嘴唇好半天才说:“这……怎么……怎么……会这样!”
曼菲斯德痛苦地闭了一下眼,艰难地吐出字句:“重伤员会拖累部队前进,为了更多人的生还,我们必须放弃!”
这就是残酷的战争!让你不得不在道义和生存面前做出选择,尽管这个抉择有可能让生还者悔恨终生。
理智上欢馨很能理解这种做法,毕竟2000:60000,这是一个不用计算的答案,但在感情上,她却无法接受。在东线,无论苏德都没有收容敌方重伤员的习惯,那些和她朝夕相处的伤员留下来只能是死路一条。
欢馨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差点被身后的椅子绊倒,曼菲斯德急忙去扶,却被她挡开了。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但我想我需要时间接受这个事实!”欢馨无力地说着,然后轻轻在曼菲斯德布满血丝的眼睛上一吻,默默退了出去。
外面已经是傍晚,炊事班得到了上司的命令,收集了所有营地里的食材,为士兵们做了一顿这些日子来最为丰盛的晚餐。
大家默默地排队领取晚餐,然后安静地吃着。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欣喜,似乎每一个人都知道这可能成为最后的晚餐。
欢馨走进医疗帐篷,扑鼻而来的是一股久违的饭菜香,这里的伤员也开始吃晚餐了。
“程医生,吃饭了!”
“程医生,今天的晚餐真不错,还有牛肉汤!”……
熟悉的伤员们礼貌地和欢馨打着招呼,她一一点头示意,孰不知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但没有一个人流露出异样的表情。
忽然一个饭盒伸了过来,欢馨抬头一看,原来是军医官戈培尔。后者年轻的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程医生,这个给你!”
欢馨默默接过饭盒,盒盖打开的一瞬间,湿漉漉的热气迎面扑来,让她的眼睛一酸,泪珠顺势滑落。
戈培尔了然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环顾了一下四周平静的伤员,缓缓说道:“他们都是德国的英雄!明天突围时,所有的医护人员会随军撤离,而我会和另外几名自愿的医生一起留下,直到最后!”
欢馨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这名年轻而充满朝气的军医官,叫道:“戈培尔少校,我……”
“不用说了,你不是德国人,不必留在这里!而且你的医术高超,走出去或许还能救更多的人!而我……” 戈培尔说到这里语气忽然低沉了下去,但仍然有力,“是军人,也是一名医生,我不能放弃我的病人!”
欢馨只感觉喉咙口一阵发堵,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钦佩地说道:“戈培尔,你们都是英雄!”
戈培尔冲她微微一笑,说道:“你也不赖!能结识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荣幸!”
……
晚上,欢馨在帐篷里整理自己的物品,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是她心里乱糟糟的,无法让自己停下来。
曼菲斯德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欢馨将自己的衣物叠好了又打开,再叠好的情景!他叹了口气,将欢馨手里的衣物拿开,又将她拥进怀里。
欢馨这才发现有人走了进来,不觉吓了一跳,抬眼望去正好看到曼菲斯德憔悴但是深情款款的眼眸。
“你吓到我了!”欢馨望着他痴痴地说道。
曼菲斯德没有搭话,只是低下头吻住了她。冰冷的气息喷在欢馨温热的身体上,惹得她微微颤抖了起来。这个吻没有男人一贯的强势和掠夺,只有深深的珍惜和难舍的深情。
“欢馨,为我保重自己!”曼菲斯德在她耳边耳语着,然后塞给她一把冷冰冰的手枪,“我答应要教你射击的,希望现在还来得及!如果……”
“今天学不会,还有明天!我是个很笨的学生,你一定要教到我会为止!”欢馨笑着截住了曼菲斯德的话,透过迷蒙的泪眼坚定地望着他,“你答应我,一定教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