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却欲言又止,或者说,她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是你不想让她们记住刚才的一切,”
鹿聆向前一步,周遭的一切被按下暂停键,她们此刻是这天地间唯一动态的存在。
“——你觉得我刚才的状态很糟糕,你觉得我刚才的样子不应该被她们记录下,”
鹿聆语调平静,“然后呢?下一步你要怎么做?”
“让她们也失去记忆?”
鹿聆冷嗤了声,“和我一样,对吗?”
林却眼眸顿住了:“你记起来了?”
“没有,”
鹿聆垂眸,“直觉,我直觉还挺准。”
“……”
林却环视周围一圈,视线落在被定格住的每一个人的脸,她忽然感觉自己十分傲慢。
傲慢的在名为自我牺牲的戏剧里沉浸式表演——消除所有人的记忆,在无名之地如西西弗斯一般重复着向前的机械性动作。
好伟大啊,林却。
好可笑啊,林却。
“我的确傲慢。”
鹿聆蹙眉,发出声音的前一秒,林却毫无预兆地抬眸,浅色的阳光斜落在她眼波中——林却是透明的。
长久以来蒙在她眼前的雾,被阳光刺破了一角,带起涔涔的疼。
林却深吸了口气,望着她,上前一步,试探伸出手,无名指和中指蜷起,轻轻捏住她的衣角,语气缓和,用服软或者祈求来形容更确切:“鹿聆,对不起啊,是我太傲慢了,我不应该左右你的记忆,也不应该左右任何人的记忆,但如果你问我有没有后悔,我的答案是否定的。”
林却说着,顿了下,再开口时声线沙哑:“对不起。”
“如果可以,如果我能够控制住自己不去想你,我想永远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你面前——但是这种如果不存在,我已经站在这里了。”
“我不想表现自己的高尚,我也并不高尚;我也不想让自己在你面前太可怜,因为,”
林却深吸了口气,声线终于在那一瞬间决堤似的颤抖,“因为……我喜欢你啊。”
谁会想在喜欢的人面前暴露自己最不堪、最卑劣的过去?
谁又会想用可怜换取那一点点的落在自己身上,类似爱情的眼神?
那是同情,不是爱情。
“我想要你爱我,而不是可怜我,”
林却摇了摇头,“我可怜吗?我一点都不可怜。”
林却的视线聚焦在自己的指节上,咽了咽,兀自深吸了几口气,保证自己可以正常讲话后,讲话的瞬间,鹿聆扣住了她的手,两人的声线重合:
“抱歉——”
“如果你不想,我就不去做。”
“……”
鹿聆哽了下,悻悻收回手。
她想到了什么,余光睨着林却试探道:“你真的是吸血鬼?”
——那个我知道这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