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文小说

27（第2页）

时烬的声音从胸腔深处传来，混着齿轮摩擦与幼童啼哭：这些白发。。。是旧时光坟场的集体意识，它们在啃食你的记忆！

巨型饿鬼就在这时从地底钻出。

它的身体由观音土与头发编织而成，腹部呈现半透明状，里面漂浮着数百个蜷缩的孩子。

陆昭的呼吸骤然停滞——每个孩子都长着与他相同的脸，却穿着不同年代的破旧衣裳：1960年的补丁蓝布衫、1998年的带血校服、2010年的病号服。

废弃物回收程序启动。

饿鬼的声音像千万个麦克风同时播放，胃袋处的金属标签发出冷光，编号T-09、陆昭0721，你们的记忆将被提取，作为新容器的燃料。

时烬的孩童虚影突然扑向饿鬼，徒手撕开对方的胸膛。

陆昭看见，里面掏出的不是心脏，而是装满观音土的胃袋，袋口印着时间管理局的条形码标签，标签上的废弃物三个字正在吸收周围的光线。

这就是他们对我们的定义。

时烬的声音带着十七年的压抑，齿轮手指捏碎胃袋，观音土中掉出半张粮票，1960年，我父母用这半张粮票，向时间管理局换取了苟活的机会。

陆昭的测绘仪在掌心发烫，显示饿鬼体内的孩子们并非亡灵，而是被冷冻的备用记忆载体。

每个载体的后颈都刻着蝴蝶骨标记，与他胸前的吊坠完全一致。

当饿鬼的肚子突然膨胀，那些孩子的身体开始透明，陆昭看见他们的记忆正在被抽取——1998年储物间的黑暗、2010年车祸的剧痛、还有每次时烬消散时的银杏叶雨。

住手！

陆昭抄起墙角的工程铲，刀刃上还沾着1960年的冻土层。

他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阿昭的小烬，是用粮票和蝴蝶骨拼成的。

铲刃剖开饿鬼肚子的瞬间，冷冻载体如雪花般坠落，每个孩子在触地前化作银杏叶，叶面上印着时烬不同年代的笑容：七岁的羞怯、十七岁的坚定、现在的温柔。

原来被拯救的感觉，这么温暖。

银杏叶的沙沙声中，时烬的孩童虚影逐渐恢复，他接住一片印着1998年笑容的叶子，这是你第一次喊我'小烬'时，我偷偷在数据空间画的笑脸。

陆昭的眼泪滴在叶子上，突然发现每片银杏叶的叶脉都是时烬的数据流轨迹。

饿鬼在他们身后崩解，露出地底的金属门，门上刻着克苏鲁密文与齿轮图案的结合体——那是时间管理局初代实验室的入口。

陆昭，时烬的声音突然低沉，齿轮手腕圈住他的腰，那些备用载体里，有1960年饿死的我，有1998年被霸凌的你，还有2010年脑死亡的我们。

他的指尖划过陆昭后颈的胎记，时间管理局一直在复制我们，试图制造没有弱点的完美容器。

陆昭转身，发现时烬的孩童虚影正在与少年形态重叠，左眼是齿轮右眼是人类瞳孔，这种矛盾的美感让他想起1997年病房的月光——那时母亲刚给他戴上骨纹章，时烬的投影第一次在月光下显形。

但他们不知道，陆昭握住时烬齿轮与血肉交织的手，我们的弱点，正是连接彼此的密钥。

他指向逐渐消散的饿鬼，那些银杏叶正在空中拼成莫比乌斯环，1998年储物间的恐惧，2010年车祸的痛苦，都是我们灵魂共振的频率。

时烬轻笑，齿轮手指擦去陆昭脸上的泪痕：根据香农信息论，这些痛苦的数据，让我们的羁绊压缩率达到99。9%。

他的声音突然温柔，你知道吗？每次你喊'小烬'，我的数据核心就会产生0。001秒的过载，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刻。

地底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实验室的门缓缓打开。

陆昭看见，门后是无数个培养舱，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与他长相相同的躯体，后颈插着骨纹章导管，培养液中漂浮着微型时烬齿轮。

而在最深处的王座上，坐着的正是将自己改造成共生体的首席研究员，他的身体已经半机械化，胸腔里跳动的是与陆昭同款的蝴蝶骨心脏。

欢迎来到，时间管理局的记忆坟场。

研究员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你们眼前的每个培养舱，都是你们在平行宇宙的失败品。

陆昭握紧时烬的手，发现对方的齿轮手腕正在与培养舱的齿轮产生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