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且战且退,向后院移动。亲卫如跗骨之蛆,紧咬不放。
牛大力忍痛断后,金刚棒舞成一团狂风,硬生生砸退追得最近的几人,这才踉跄退入后院,翻身滚入地窖。楚少羽紧随其后跃入,反手奋力将木板拖回原位,只留一线微光。
地窖内伸手不见五指,浓重的土腥与霉味呛人。众人摸索着陡峭湿滑的土阶,深一脚浅一脚向下挪移。
“这下面通哪儿?”刘星雨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嗡嗡回荡。
潘文安喘息道:“未知……但总好过坐以待毙。”
约莫一炷香后,前方竟透出微弱天光!众人精神大振,加快脚步。
尽头是一个狭窄的天然山洞,洞口垂挂着浓密的藤蔓,光线正是从缝隙中透入。
“出来了!”童真声音透着劫后余生的欣喜。
众人拨开藤蔓钻出山洞,眼前是苍翠茂密的陌生山林,驿站与追兵的喧嚣已被远远抛在身后。
“总算甩掉了……”刘星雨长吁一口气,靠在山壁上。
楚少羽目光扫过众人疲惫的面容,最后落在牛大力兀自渗血的伤臂上,沉声道:“先寻个隐蔽处处理伤口,稍作休整。”他望向莽莽林海,声音凝重,“耶律大骨,绝不会就此罢休。前路……还长。”
………
望月台上。
屠锡伯不慌不忙,躬身奏道:“陛下,那批火器确在破庙暗格,然楚少羽等人狡诈,引来郑将军部众劫夺。幸得臣拼死护驾,方未令其得逞。火器虽暂失,却已查明其底细,正可顺藤摸瓜,一网成擒。”
耶律大骨坐直身躯,眉峰绞紧:“区区毛贼,竟敢觊觎朕之物?废物!连批火器都守不住,留你何用?”
屠锡伯眼珠急转,胡诌道:“陛下息怒!那楚少羽实乃南境细作,勾结郑贼欲图不轨,火器不过诱饵!臣已布下天罗地网,只待彼辈自投,届时定可连根拔起,以儆效尤!”
耶律大骨面色稍缓,忽又想起什么:“朕听闻……代国公耶律奇在代县举兵,可有此事?”
屠锡伯浑身一颤,扑跪于地,额头触石:“陛下明鉴!代国公忠肝义胆,岂会行此大逆?定是奸佞构陷,欲使陛下骨肉相残啊!”
一声冷哼自殿门炸响:“满口胡柴!”
耶律大骨似未觉殿中杀机,讶然:“拓跋将军何出此言?”
屠锡伯涕泗横流:“陛下!拓跋氏与代国公早有勾结,定是惧臣揭其逆谋,反咬一口!求陛下为臣做主!”
拓跋剑踏前一步,声如寒铁:“屠锡伯,你与耶律奇私通款曲,暗输粮秣,真当能瞒天过海?昨夜截获密信,此刻已呈御前!至于火器……不过是你私吞军饷,无法填窟窿的托词罢了!”
王大人魂飞魄散,匍匐哭嚎:“陛下!臣冤枉!屠锡伯勾连叛逆,臣毫不知情!求陛下念臣多年苦劳,饶臣狗命!”
耶律大骨方寸大乱,急道:“都起来!哭嚎成何体统!拓跋剑,密信何在?速呈朕看!”
拓跋剑与拓跋锋对视,唇角俱是冰冷笑意。
屠、王二人死赖不起,磕头如捣蒜:“陛下明察!拓跋氏狼子野心,久欲夺兵权,此信必是其伪造,意在铲除忠良啊!”
拓跋剑喉间溢出一声冷笑:“伪造?信上有代国公私印,更有屠大人亲笔所书‘粮草已备,静待时机’八字!陛下可召笔迹官当场勘验!”他目光如淬毒匕首,剐过二人面皮,“尔等勾结藩王,私囤军械,罪该万死!此刻还想攀诬我拓跋氏?痴人说梦!”
殿门处,司徒琛朗笑入内:“陛下勿忧。拓跋将军既言屠锡伯通敌,何不先观殿外——代国公麾下雄兵,此刻怕已陈兵望月台下!”
耶律大骨霍然起身,戟指怒喝:“司徒琛!你竟附逆?!”
拓跋剑冷嗤:“陛下此刻犹未悟?司徒大人是来护驾的。只是这‘驾’……值不值得护,尚在两可之间。”
耶律大骨面如死灰:“尔等……尔等要反?!”
“锵——!”龙吟般的剑啸撕裂死寂!拓跋剑长剑出鞘,声震殿宇:“普天同怨,何须人指!”
耶律大骨嘶声尖叫:“护驾!给朕拿下逆贼!”
剑光如匹练,直贯耶律大骨心窝!亲卫拼死格挡,却如螳臂当车,剑锋过处,血雨纷飞,惨嚎连连。耶律大骨踉跄倒退,撞翻龙椅,狼狈滚落。
寒锋透体而过,望月台刹那死寂。耶律大骨双目圆瞪,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没入的剑刃,喉中咯咯作响,最终颓然瘫倒。那双曾盛满暴戾与猜忌的眼,彻底黯淡。
屠锡伯与王大人瘫软如泥,连哭嚎都已失声,只知疯狂叩首,额骨撞击石阶砰砰作响,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