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白晚岚向来更喜欢阴阳怪气,鲜少这样直白地发火,“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不知道。”陈安道端着杯子站起身来,将那杯混着药渣和茶渣的水端到白晚岚手边的柜子上,“我只知道我将京中的事委任给你,想来是大错特错,若是换陈潮来,不会这么久才探知道蕊合楼背后对人动的什么手脚,楼上那些人也不至于丢了神魂,形同走尸
。”
白晚岚的脸色铁青:“陈潮是什么货色,你拿我跟他比!”
“陈潮有些急功近利,不算周全,但胜在为人倔强好胜,做事一心一意。”陈安道说,“当年他被先父有意养出了心魔,这些年已沉稳许多,但锋芒锐意不减,我很欣赏他。”
“他一心一意跟你抢家主之位,眼下不过是蛰伏罢了。”
“晓得蛰伏便是进步。”陈安道略顿,半晌轻笑,“而且也不需他蛰伏多久。”
白晚岚猛地向前一步,提着陈安道的领子,一字一句道:“本不需如此。”
陈安道由着他动手,目光不偏不倚道:“那你说如何。”
“画皮术并非没有改进的可能!”白晚岚喝道,“况且每月不过十几人的性命,天下猪狗不如的畜生这么多,本就该死,你拿那些人来抵命,有何不可!”
不会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三元醮不需要重开,你也不用死。”白晚岚触及陈安道没有丝毫波澜的双眼,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又忽然松手,重重地推开他。
陈安道没防备这招,往后踉跄几步,还是没站稳,摔在了地上。
穿得厚,自然也说不上疼,就是手撑了下地,手腕有点发麻。
没人想死,他也不想。若非背上已经负着万人血债,再背不上哪怕一人的性命,陈安道或许也该点头了。
可背不动就是背不动。他从不自诩心怀天下,算来只是不愿活得太煎熬。
陈安道没立刻站起来,坐在原地揉了揉手腕:“我已说过,人命的交易我不做,此事不必再提,尤其是不许在旁人面前提起。”
“旁人。”白晚岚拿起那杯茶,往炭炉下的烧炭里一浇——看起来是更想往陈安道的脑袋上浇的,到底忍住了,“拐弯抹角,杨心问的名字烫嘴吗?”
火灭了,没一会儿那炉子里的声响便停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陈安道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了点笑意,半晌点点头:“嗯,你不要和他说这些有的没的。”
白晚岚看他模样,嗤笑一声:“我倒想知道,你是怕他选你,还是不选你?”
“要紧的不是他选谁。”陈安道的右手手腕还在发麻,他用左手扳着床沿慢慢站起来,拂了拂身上的尘,“是我不能把这种选择放到他面前。”
白晚岚还要说什么,陈安道径直打断道:“此事了后,你自行回兮山,其他事我已通寮所传回了陈家,年后陈潮便会来接你的位置。你养的那些灵兽,年前找好去处,做事的那些可以留下,用来研究画皮术的那些一并清理了,别留下痕迹,这邪术万不能叫有心人参透。”
“行。”白晚岚冷冷道,从一旁的箱笼里掏出了条红尾粗蛇,骤然扔给了陈安道。
那蛇方才还在休息,猝不及防被人扔出来,既不见凶性,也不敢再睡,在空中调整了姿势,稳稳地落在了陈安道的肩上。随即蜿蜒而下,顺着陈安道的手臂往下爬,最后停在了右手的手腕上,满意地动了动蛇脑袋,跟个镯子样的盘在了伤处。
“陈安道,陈仙师,陈家主,你威风,你架子大。家主有命,我自然不敢不从,只是你给我记好了——”白晚岚背起箱笼,已经朝着门口大步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说,“我白晚岚从不觉得自己对不起你,用椿首根毒你灵脉我无愧疚,如今想办法救你我也没觉得自己猫哭耗子,我从来只做我该做的事!”
陈安道伸手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