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每代继位之时都只有一人。”陈安道沉声道,“其他的皇子公主,可是被吃了?”
唐鸾犹在地上淌着泪,似是分毫察觉不到旁的动静:“大道伶仃,无亲可言。”
“我本以为你们最多不过是作弄些求长生的把戏。”陈安道只觉一阵头晕,伸手捏了捏鼻梁,“你们……司仙台到底让张氏在做什么?”
“张氏?”
唐鸾在地面上慢慢地转过了身,目光空洞无神地望向乌云密布的天际:“北岱平大梁而成,大梁取中郭而代之,张氏杀王氏,王氏灭有莘,天座莲临世千载,降三成深渊,又先知天下妖乱,你们以为是谁的功劳?”
杨心问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朝远处看去。
从方才开始,他便只看见了那三头,而未见那形如淤泥的底座。
风雪蔽目,他们才得以找到那三头的破绽。
风雪蔽目,所以连他的目力都难以遍及各处。
四皇子!
该死的,他为何没有当时就杀了四皇子!
杨心问心如擂鼓,耳边嗡鸣,已是长剑出鞘,破空而出,直取那雪幕之后的人!
三头已入鏖战,你吃了我的眼球,我咬碎你的鼻头,方才他们无论如何都斩之无用的头,却对那咬伤毫无办法,无法复原亦无再生,只是快速地减少,彼此间消磨。
花儿姐和牛存几步急退,见势便要跑,却正撞上一道屏障!陈安道袖袍之中金光大作,三道追魂令不知何时便已布在他们周身。
“陈仙师,你也快跑吧。”花儿姐指尖落下三镖,“一会儿那叶沅做的赝品真起来了,我们可都活不成。”
“那岂不正合你意?”陈安道温声道,“阳关教当年不杀我,却想杀我师父,这三年里却又变了性,屡屡想要我的命,我百思不得其解,如今你勾搭上我师弟,我却茅塞顿开,终于了然。”
花儿姐三镖飞出,却是乌木杖骤然从雪中飞出急转,将三镖悉数打落。
“比子弹还是差太多,你们邪修弗如百姓远矣。”陈安道接住了乌木杖,杖上铭文以刀刻画,又以血注入,此时正隐隐发着血光,“掌使总不会以为,我对任何不附灵力和魔气的体术都束手无策吧。”
“怎敢。”花儿姐忽然垂眼,竟是露出了一派妩媚之相,“你疑心我跟你师弟不干不净,便要对我赶尽杀绝吗?”
“当年富宁镇你们诱季铁破阵,我曾疑心你们不齿三元醮以人命为祭品,所以才想要破坏三元醮。”陈安道说,“可你们分明还有别的主意。”
陈安道将手杖一横:“杨心问又为何会与你们有来往?”
“或许是因为我与他一见如故。”花儿姐游走在屏障周遭,双眼死死地盯着陈安道的出招,“你呀,太有师兄架子,人家不喜欢了。”
“那怕是迟了,我已经赖上他了,在我身死之前,他喜欢谁都不好用。”陈安道冷冷道,“尤其是不准喜欢你们。”
三头的厮杀已见分晓,皇帝的鼻子以上已空无一物,只剩一张血盆大口,似在大笑,又似大快朵颐。
“你们要造的是自己的深渊。”陈安道的乌木杖骤然杵地,可花儿姐未见任何异动,紧接着却胸口一疼,再低头,却见一根长棍自身后捅穿了她的胸膛。
“花儿姐!”牛存一声大喊,仓皇扑上去。
陈安道与花儿姐身后的秦世人对视,秦世人两眼自须眉间露出点精光,手有些打颤,可还是稳住了拐杖,抽出再打。
“花施主,你们今日败了。”却是冷眼旁观的全智双手合十,和弥陀佛道,“还是莫要强求,天数已定。”
花儿姐倒在血泊之中,随后迅速化作一张干瘪的纸人,另一张纸人自她怀中钻出,扑到了屏障之前,却无论如何也出不去。
陈安道慢慢走了过去,看着那纸人道:“可要造属于你们的深渊,你们便需要自己的三相,尤其是需要自己的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