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恭亲王要的根本不是揭穿阴谋,拯救皇四子!他要的是借力打力,将这份惊天秘闻作为一把最锋利的刀,为自己铲除政敌,铺平道路!至于那把刀会不会伤及无辜的皇四子,甚至动摇国本,或许根本不在他的首要考量之内!
第十五章:苏拉嬷嬷的报信。
从头到尾,她张新,罗文洞,哑婆,甚至那些死去的妃嫔,都不过是这些权贵博弈棋盘上,随时可以舍弃、可以碾碎的棋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愤怒和巨大的无力感瞬间攫住了她,让她几乎窒息。
不能再指望任何人!尤其是这些天潢贵胄!
必须靠自己!必须赶在恭亲王那份被篡改的“证据”送到热河之前,阻止这一切!至少要保住那个可能还对危险一无所知的皇四子!
怎么做?
硬闯热河行宫?无异于自杀。
她需要另一条路,一条能绕开所有权力阶层,直接将真相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逼得所有人不得不正视的路!
她的目光猛地定格在书案上,那几块来自京西矿洞的朱砂原石上。
矿洞!野人沟!
那里是罪恶的源头,也是证据最集中的地方!那些被掳的矿工,那些看守,那场“意外”的塌方……那里一定还藏着更多、更直接的物证!足以指向郑亲王,指向“丹鼎社”的铁证!
如果能将那里的真相彻底掀开,引发朝野震动,或许就能逼得皇帝无法再装聋作哑,逼得恭亲王无法再从中渔利!
风险极大,但这是绝境中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撕破这张巨网的方法!
她悄无声息地从通风口退开,重新没入地道的黑暗之中。必须立刻出宫,再赴京西!
凭借着对宫廷暗道残缺的记忆和绝佳的方位感,她在地底如同迷宫般的废弃通道里艰难穿行,数次绕开死路,终于找到一处隐蔽的出口,位于皇城西北角一处早已废弃的角楼之下。
外面天色已近黄昏。她不敢耽搁,撕下身上最破烂的外袍,抹黑脸,将头发弄得更加凌乱,扮作最不起眼的流民乞丐,混出内城,朝着西直门方向而去。
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犹豫。用身上最后一点从废弃宫室里找到的、不起眼的小物件换了些粗劣吃食,便一头扎进了暮色笼罩下的西山。
凭借着记忆中那张简陋地图和上次逃离的模糊印象,她在荒山野岭中艰难跋涉了一夜,终于在黎明时分,再次看到了那片被雷劈过的焦黑林子。
矿场入口处那座伪装的山神庙,依旧歪斜地立在那里,但气氛明显不同以往。守卫增加了数倍,明哨暗卡林立,巡逻的队伍杀气腾腾,显然上次的塌方和她的逃脱让这里风声鹤唳。
她伏在远处的草丛中,仔细观察。强攻无异于送死,必须智取。
她的目光落在溪流下游那片矿工居住的窝棚区。那里守卫相对松懈,且人员混杂。
耐心等到天色再次暗沉,一队监工骂骂咧咧地驱赶着一群疲惫不堪、脚戴铁链的矿工从矿洞出来,走向窝棚区。
就是现在!
她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到窝棚区边缘,趁着交接班的混乱和夜色掩护,迅速打晕一个落单的、体型与她相仿的矿工,将他拖到隐蔽处,飞快换上他那身满是汗臭和矿灰的破烂衣服,又将污泥厚厚的抹在脸上,然后低着头,混入了那群走向窝棚的矿工队伍末尾。
无人察觉。
窝棚里恶臭熏天,挤满了麻木绝望的人。她缩在最角落的阴影里,竖起耳朵,捕捉着一切有用的资讯。
“……听说了吗?前天又塌了一处,埋了十几个……”
“……媽的,这鬼地方迟早把咱们都折腾死……”
“……小声点!让番子听见,扒了你的皮!”
“……扒皮?嘿,我看他们是急眼了!听说京里来了大人物,连夜清走了好几车‘宝贝’,像是要毁尸灭迹……”
“……我也看见了!往……往那个废弃的二号矿坑去了……车辙印深得很……”
大人物?连夜清运?二号矿坑?
张新心头一动!这或许就是关键!